金夫人拉过她冰凉的小手道：

“不过离儿也不用怕。你父亲子嗣单薄，只有你哥哥文礼和你妹妹沅湘，你又是个乖巧可人疼的，我打心眼里疼你。只是你往日里身子不好，我这里家事又忙，才不便去常看你，离儿不怪母亲吧？”

江离心中好笑，面上却仍是一片天真：

“怎么会怪母亲呢。母亲要管着这一大家子，平日里忙得足不沾地，离儿岂敢劳烦母亲亲自来看？母亲不是常常派石兰姐姐来看我吗？这份恩情，我记着呢。”

金夫人笑意微浅，道：

“既如此，那我收离儿做嫡女如何？做了我的女儿，将来进了京，有的是豪门富贵公子求娶呢。若是有造化，被皇上亲王看中，更是直接乌鸦变凤凰。离儿意下如何？”

江离喜笑颜开，忙跪下谢恩道：

“但凭母亲做主。”

金夫人满意地笑笑，道：

“既如此，之后我们便说，你幼时身子多病体弱，怕与父兄八字相冲，养不活，于是我们便把你送出去养着，大了才接回来。”

江离默默点头，接受这样的身世安排。

金夫人长吁一口气，一抬头看见石兰站在旁边，便又道：

“石兰，好好伺候大姑娘。将来她若是出息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至于其他的丫头婆子，等到了京都再采买，不急于这一时。”

江离与石兰一同谢恩，退出去了。

金夫人又看向旁边的沅湘道：

“以后她就是你的长姐，你平时可以不尊着敬着她，但在外人面前，你可不能太过落她的面子，还是要维护她的。不然，最终丢脸的还是我们单府。”

沅湘扑到金氏怀里撒娇道：

“瞧母亲说的，沅儿哪里会是那种人？”

金氏摩挲着沅湘道：

“我倒希望你是那种人，多些心眼，能护你周全。你长大了，进了京都，也是要择一个王孙公子嫁了的。虽然母亲不想让你入宫门王府，但侯门公府也是水很深的。

只不过，你若是进宫门王府，左不过一个妃妾，行动多有限制；而侯门公府则门当户对，你一进去就是正妻，有多少权利握在你手里，一辈子都不怕了。前提是，你得强硬起来。”

沅湘在母亲怀时扭着身子，撒娇道：

“既如此，我便不嫁了，一辈子守着母亲可好？”

金夫人佯打了她一下，嗔道：

“说什么傻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岂有不嫁之理？你这性子，往好了说是活泼可爱，往坏了说就是不知礼数。

我既把石兰给了江离，也不能忽视了你。既如此，银月，你性子最是小心安静，以后就跟着姑娘，多劝着点，也教教她怎么端庄贤淑。

好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明日收拾好了还要启程。”

银月应下，沅湘也闷闷地应了，又不喜“银”字，给她改了“林月”。

两人回房自睡下不提。

且说这边，石兰陪着江离回到阴风阵阵的槐荫院，一时不知该如何自处为好。

往常来这里，无论有没有太太的意思，她都是代表的太太，对江离高高在上地施舍一点关怀。

而如今，却从“太太屋里的姐姐”跌落成“小姐的奴婢”，这其中的落差，让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石兰正看着周边的环境出神，江离察觉到她的异样，抱歉地对她笑笑：

“石兰，让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石兰回过神，听见这话，生怕江离看出了自己眼神中的失落，忙垂下头：

“不敢，哪里当得这话。我身是奴婢命，做谁的奴婢不是奴婢？”

江离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

“石兰，我知道你心有不甘。做母亲身边的大丫环，有荣耀，有地位。现在跟了我，不仅地位降成了二等，还看不到出路······”

石兰刚要说话，江离又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只要你真心待我，为我做事，我保你未来，不仅能恢复自由身，还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

“姑娘，你······”

石兰眼中的诧异仿佛凝成了实质。

江离微微一笑，脸上明媚，气势张扬：

“我本江海之腾蛟，而非笼中之雀鸟。如今潜龙在渊，终有一日可飞龙在天。你只需要想好，是本本分分做好一个奴婢，还是愿意随我一道，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话过于大逆不道，但于眼前瘦弱的女儿身体口中说出，又有一些滑稽。

可江离眼中的光芒大盛，让石兰也忍不住想跟着她的言语遨游四海之上，纵览群峰之巅。

可······还是，太过，难以想象了些。

石兰掩下心中的激动，但急促的呼吸，还是暴露了她的紧张：

“姑娘这话说得漂亮！可石兰应该怎样做，姑娘又该怎样做呢？”

江离背手道：

“从今日起，私下里，你不再是奴婢，而是我的臣子、我的幕僚。你不需要对我唯命是从，而需要对我的行动进行你自己的判断，对我进行建议或者劝谏。我们可以效仿前朝武皇，你便是上官昭容。”

石兰简直要被这广阔的蓝图晃花了眼，随即又有些哭笑不得，刚巧听到外面二更鼓响，便压下心中鼓噪：

“姑娘累了吧，夜已深了，姑娘还是卸妆就寝吧。”

说着，便要将江离按到椅前，动手去拆头发。

“你不相信我？”

江离按住她的手，问道。

石兰笑笑：

“不是不相信，姑娘。只是你说的话太远、太满，于今你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外室女，我只是一个背主被弃的丫头。除了安安分分地活着，奴婢实在没什么妄想。”

“那要怎样你才肯相信？”

“姑娘，有些事，不是靠说的，而是靠做的。今日这番我全当你是为宽我的心，胡言乱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