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源出自江西道沈家,博闻强记,学富五车,以一篇凉河赋成名。
二十岁时被当朝宰相段绩举荐为官,先后在河西道河东道出任县令,后自请来到塞北道河源县,一做就是五年。
他为人刚正不阿,不惧强权,深得清源百姓爱戴。
时值季夏末,沈清源依旧如老农般在田间地头忙活。
因为今年早春异族南下,主要冲突地就在河源县境内,所以没赶上春播。
异族在五月撤出大商境内,塞北道各州县长官也在积极准备夏播。
大商北方以耐旱的黍为主,只需要四个多月即可收割。
所以分春夏两次播种。
此次在五月中旬播种,预计在十月初收割。
已经播种了一个多月的黍苗已经有十几米高,风一吹,田地间便掀起阵阵绿色涟漪。
黍苗叶片之间相互摩挲,发出悦耳的声音。
“大人,不好了,塞北王出城,朝您这边来了。”
土坎上,一股大风猛然袭来,一个衙役打扮的中年人急忙压着自己的红黑帽,脚下踩空,跌坐在土坎上大喊大叫。
沈清源正在和几个老农在地里商议一些事情,闻言不由自主的皱眉。
塞北王帝靖给他的印象并不差,只是突然出城来找他,让他有些不适。
他和几位老农又说了几句后,就跟着衙役离开。
等看见帝靖一行人时,才发现帝靖正坐在土坎上和一个老农聊得正欢。
身后还站着一个童子。
他连忙止步,好奇地看着这对父子。
火急火燎的衙役看见沈清源站定,脸色平静,心也跟着安定下来,站在旁边候着。
老农皮肤黝黑穿着破旧,和一旁的帝靖形成鲜明对比。
大多时候都是帝靖在问,老农在答。
帝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老农身上对他那种若有若无的抗拒。
这是阶级与阶级之间的矛盾,很难消除。
问得差不多,帝靖也大致了解了一些情况。
而且此时天色渐暗,帝靖便提出了一个很不合理的请求。
“老丈,我能去你家讨一顿饭吃吗?”
“这......”
老农诧异中带着不安地看着帝靖,又连忙把头低下。
“老丈放心,就我和我儿子二人。而且不会白吃,会有报酬的。”
老农连忙摆手,手足无措地起身说道:“用不着用不着,贵人肯赏脸已经是草民莫大的荣幸,怎么能要报酬呢?”
远处的沈清源闻言,有些摸不懂帝靖的意思了。
在看,老农已经带着帝靖父子先朝村子走去。
衙役在身边轻声问道:“大人,我们怎么办?”
“跟上去。”
沈清源抬脚跟了上去,他倒要看看帝靖是不是在作秀给人看。
老农家来了贵人的消息并瞒不了村民。
一个个远远地望向老农家。
老农的家是茅草屋,这种屋子在村子十分常见。
他家的茅草屋并没有门,而且空间极其狭窄,昏暗无光。
老农并没有招呼帝靖他们进屋,而是先进屋给自家老伴通气。
声音小,但并瞒不住习武的赵坷。
赵坷在帝靖耳边低语,心酸地说道:“老丈要他老伴把家里唯一的下蛋鸡杀了。”
帝靖的目光撇向墙角栓着的母鸡,看着并没有多少肉。
紧接着老农笑呵呵地出来。
“还请贵人谅解,家里儿媳怀孕不方便,就只能委屈贵人在外面坐坐。”
“无事!!”帝靖笑着点头,转身就找了个不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这随意的模样也让老农一家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眼中,帝靖一行人穿着虽然不算华贵,但那小娃娃却生得和溪边的玉石一样,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是他们这些泥腿子惹不起的。
老农回屋不知道说了什么,一个身材瘦小,穿着破烂长衣的少年怯懦地走了出来。
帝俊皱眉地看着少年,不由得抬头看向帝靖,被帝靖用眼神制止。
但他心中的抵触却没有少多少。
少年默不作声地离开,回来时却带来一张比寻常用的桌子还要高的桌子,除此之外还有几张小条凳。
这些东西也是破破旧旧,老农却是擦了一遍又一遍。
忙活了一阵,饭菜上桌。
一汤一饭。
品像不算好的鸡汤上漂着一层黄灿灿的油花。
饭是小米粥,颜色有些发黑,却很浓稠,米香浓郁。
老农不肯上桌,被帝靖强行拉上了桌。
这顿饭除了帝靖,谁都吃不下。
帝俊在帝靖的眼神威胁下喝了一小碗粥,难吃到他想吐。
帝靖喝了一碗后,也不多留,拉着老农的手说道:“感谢款待,鸡就留着给你儿媳补补身子。”
说完后带着帝俊离开,出了村子,他在赵河耳边低语。
赵河急忙遣人去置办。
沈清源早早就在村外等着,看见帝靖也迎了上去。
“臣拜见殿下,世子。”
帝靖颔首,没有多说:“一起回去吧!!”
沈清源拱手答应,跟在背后。
帝靖拉着帝俊,开口问道:“你小子怎么不说话,现在没其他人,有什么话可以直说,别憋着。”
帝俊从小接触的人非富即贵,没有见过这种场景。
这一路上帝靖一直压着他,现在可以说话,他心中的不满顿时就全部倒了出来。
“爹,你带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五岁的帝俊能说出这种比较成熟的话来,还是得益于皇家对子嗣的教育。
从小,他的老师就在给他灌输他爷爷是皇帝,他爹将来是皇帝,他未来也是皇帝的思想。
他现在还没有贫穷和富贵的观念,有的是阶级与阶级之间的观念。
对于他的疑问,帝靖也是很耐心的解释。
“爹先不回答你的问题,你先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