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月考结束,叶文茜都会找成绩低和成绩高的到办公室谈话。前者安慰别灰心丧气,好好努力,后者则夸了一通再说保持平常心别骄傲自满。
等洋洋洒洒一群人从办公室出来,已经是晚上八点。
从高处望去,校车正在掉头出校门,没挤上校车的学生寥寥无几。
叶文茜起身关上办公室的门,里面只剩她和程果两人。
“这次考的不错,虽然勉强上二本,但证明还是很有天赋的。人挺聪明,怎么就老不愿意学呢?”
程果通过窗户,一群人伸长脑袋看着这里。他说:“笨,没有天赋,还有懒。”
“瞎扯淡,一个星期不到就有这个成绩,没有天赋你骗谁?”叶文茜说,“你家里的情况我也知道特殊,但你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赌气不学——”
“没有因为他们。”程果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抗拒和抵触,并不想听到这类话题,语气稍微生硬,眉头紧蹙。
见叶文茜一愣,他随即反应过来,放松回懒散状态:“没有因为他们,您别瞎猜。他的话你别放心上,我会跟他沟通。”
当然,沟通不过两句又得吵起来。
“那就是不打算退学咯?”叶文茜问。
“退什么退。”程果说,“我还要混个高中毕业证。”
刘蓝子他们三儿都是读到高中读一半就辍学了,不混出来能当他们爸爸么?
叶文茜是不知道他心里打的主意,要知道也血喷天花板,但听到混字依然气的要命,抄起作业本就朝他扔:“滚!”
程果利索躲开,捡起地上的作业本放回办公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外面一群人伸着脖子的赶紧收了回去,裴安说:“兄弟没事,起码你把我和体委卷的死死的。”
体委:呵呵,有你这样安慰人的么?
程果:“你总分比我低,好意思讲么你。”
“你这话也太伤人了。”裴安立马又眼眶红红,带着悲伤回教室收拾书包。
程果慢悠悠走在后面,脚步刚到了A班前门,就听见裴安问:“诶,学霸你今晚有空啊?”
“怎么了?”王锦书垂眸看着手机。
“噢没事儿,就月考考完成绩也尘埃落定了,诗酒趁年华,青春要珍惜,我们几个准备去龙尾街的大排档搓一顿。”裴安见他一直低着头敲字,一副公务繁忙的样子,礼貌性的问一句,“你去不去?”
毕竟相处了这么久,裴安可了解后排这两人了。一个中午永远没空,一个晚上经常没空。
哎,都是大忙人,就他一个小喽啰闲啊。
“他呢?”
“谁?”裴安反应过来,“哦,我兄弟不太喜欢扎堆,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不喜欢跟学校里的同学玩,他都只跟我堂哥他们凑一块,不过——”
“谢谢邀请,我就不去了。”王锦书手机屏幕好几条信息弹出来,“晚上有事儿。”
程果进去收拾书包,五六个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他把书包搭在肩上,神色难以理解地扫了眼隔壁那人。
“兄弟,快点。”
“嗯。”
众人一走,教室空荡荡的只剩王锦书独坐着,神色难得有些呆愣,在座位上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那么长之后,望向往门口走的那群人之中某一个姓裴的背影,以十几年来极好的教养无声骂了一句粗。
手机“嗡”的连振三下,消息内容:
“@书法二班王锦书,考虑学校原因,请务必在八点45分前到达。”
“@书法二班王锦书,考虑学校原因,请务必在八点45分前到达。”
“@书法二班王锦书,考虑学校原因,请务必在八点45分前到达。”
这低头一看,脸色直接沉了下去。他拇指带着劲儿,不自觉的抠着钢化膜,紧接着把手机锁屏扔兜里。
背书包,按灭教室灯,走进了黑暗的通道。
***
成绩在昨天就已经发给了远在某省的池宇磊,连带一句五十秒的语音。
他就是不想池宇磊神经病一样跑学校闹,或许是兴致缺缺,今天根本不想回家,怕一个失控把那对神经病母子给打了。
于是就这么答应了。
裴安走着走着就见不着人了,张望着找人,发现人在他们后面。
“兄弟,你不叫上学霸一起?”裴安退后几步,离了前面那群几米远,“你们又吵架了?”
程果柠眉:“什么叫又?我们吵过?”
裴安:“对,没有。都是你炸别人而已。”
程果给了他一肘击。
随即,一辆摩托车尾亮起红灯,天太黑了也瞧清楚,流下一嘴车尾汽,人骑着车的身影已经离远,渐渐消失。
裴安和一群人原地对视了眼,瞬间回神,追出去几步,比大喊女士的狮子吼得还厉害:“果儿你大爷的!你他妈不搭我!知道计程车要多少钱?!”
龙尾街其实离得不远,就在学校对面的小吃街屁股后面那条路,因为附中隔壁有所七中和技校,这条街正好杵在中间,离胡同里也近。
三间学校的学生跟三国演义似的,并不太友好,经常打架,至于原因也不清楚,从上几届下来就这样。
大排档摆在路边露天、烟火气浓重、热闹人多、鱼龙混杂,是容易惹事生非之地。但食物是真香。
程果早到了十五分钟,坐摩托车上,抽出根烟点着,等其他人过来。
周遭叽叽喳喳吵的很,拼酒的、喝醉装疯卖傻的,喝的情绪高涨,站椅子上群魔乱舞摇骰子的一大把……总而言之什么样的人都有,就是好学生少得可怜。
程果随意扫了眼,视线落在最里边那一桌穿附中校服的人,一桌八个人,正齐刷刷脑袋看着他,其中一个人眼神和他对上了,拿起瓶酒对他晃了晃,痞里痞气的笑着转头继续喝。
程果的脸隐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