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萱走后，白晏看着陷入沉思的白子熙，摇了摇头。

孩子，终究是要长大的，不是吗？

可白晏还是问道，“熙儿，你在想什么...”

白子熙看着师父询问的眼神，犹豫要不要说出来，最终，他还是说了出来，他终究还是想知道，还是抱有一丝希望，会是他猜想的那样吗？

他期待，又彷徨。

“师父，大师兄，他不是我的亲哥哥，对吗？”

白晏有些错愕，没有想到，白子熙要问的竟然是这个。

白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熙儿，言儿的确不是你的亲哥哥，言儿他是柳丞相的儿子。”

“真的...”白子熙怔了怔。

“我果然没有猜错，那天晚上真的是他...”白子熙心中一痛，他的心，再也无法欺骗他自己。

现在，就是现在。他想立即见白言卿，他想见到他，他要问他...他要问他什么？白子熙又一次陷入迷茫...

但他又不禁难过，“呵……”的一声苦笑出来，随即喃喃自语，“见到又如何...。”

白晏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白子熙，有些慌了，“熙儿，你怎么了...”。

白子熙被唤了一下，清醒过来，不禁有些怒了，“师父，你明知大师兄他不是我的亲哥哥，你还让大师兄做这些事，你...”

也就在这时，白晏打破了一直以来的伪装，眼中露出疯狂之色，一改仙风道骨的模样。

“熙儿，成大事者，终要付出代价的。柳丞相一家，衷心耿耿，白言卿作为柳家人，自然要为此筹谋，为你铺路。”

“师父…”白子熙有些不可置信的打断道。

“东烨国，已经亡了，现在是东晔国”白子熙面露痛色，接着说，“师父你明明知道，柳家已经做得够多了，大师兄不该再为我牺牲了，他不欠我什么，他也不欠我东烨什么。你为什么……”

随即白子熙跪下来请求道，“师父，你放过大师兄吧，一切的一切都应由我来承担……”

白晏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子熙摇了摇头，“已经来不及了...”。

“师父，来不及是什么意思，什么来不及了...”白子熙看着摇头且无奈的白晏，不甘的问道，“师父，不是只要大师兄医好狗皇帝的妃子，只要我们回到神医谷，只要...”

“怎么会来不及……”白子熙临近崩溃。

“师父，你骗我，还来得及的，对不对...师父...”白子熙终究还是崩溃了，疼痛与愤恨充满了他的胸腔。

白晏看着这样痛苦的白子熙，心中也是自责不已，“一个是他的亲侄子，一个是他好友之子，终究还是毁在他手中，毁在他半生执着之下，终究还是毁了...可怜柳家满门忠烈，如今却让白言卿陷入如此境地，终究是他错了，他还有何颜面去面对黄泉之下柳丞相和那些无辜之人。”

白子熙此时也反应过来，顿感心痛不已，不禁质问出声，“不对...师父，你到底让大师兄去做什么了...”

白晏心知终是瞒不住了。

“我原来只是想让言儿趁进宫给狗皇帝的妃子治病之机，取回那可以号召黑骑影卫的帝令，可是竟不知那皇帝他...”

接下来的话，饶是白晏也不可置信，并且无法说出口。

是呀！白晏也没想到，那狗皇帝竟无耻到这地步，竟要纳男子为妃，那皇帝竟看上了白言卿，还想将他据为己有。

见白晏这般为难的神色，白子熙也还是保留着一丝希望，甚至做好了最差的准备。

“师父，你说啊...那狗皇帝想干什么，如果是发现大师兄的目的，我去...我去求他，换大师兄一命...”

此时此刻，白子熙脑中终于有了答案，“他要去求他的仇敌，他想用他的换大师兄的命吗？原来，大师兄，已经在他心中这么重要了吗？重要到，他可以抛去国仇家恨，抛去他的责任，抛去这条本不属于他的命，这条用无数鲜血换来的命吗？”

白晏看着陷入疯魔的白子熙，又是心痛，又是无可奈何，“他细心培养了这么久的人，他耗尽一生心血培养的人，终究还是只能这样了吗...”

算了...我也算是尽我所力了，父皇，皇兄，老七尽力了...

白晏透过窗户看向天边，闭了闭眸，国仇家恨，真的有这么重要吗？这天下谁是皇帝真的有这么重要吗？重要到，他最珍视的两个孩子都成了牺牲品吗？

这时，那个曾叱咤战场的战神王爷，终于，也消了他的不甘，只剩下遗憾与悔恨。

他坐在椅子上，月光透过窗户，打在地上，凝成白霜。就只是，那样静静照着，清冷，还是凄冷。白发丛生的他，再也不似以前那个逍遥果断，立志要护佑一方的战神。

鲜血淋漓过后，无辜的人惨死，也不过是为了一个虚妄的复国梦，值得吗？

想来，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人，一个岁月蹉跎的可怜人罢了...。

“师父，皇叔...你告诉我，那个狗皇帝到底要干什么...”白子熙极致的伤心过后，反倒冷静下来，知道自己不可以这样颓废，还有时间的，事情还有转机，他要救他的大师兄。

白晏看着下定决心要救人的白子熙，叹了口气，还是告诉了他，“那个狗皇帝，竟是要纳言儿为妃...”

“什么，纳妃...”白子熙怎么也想不到那狗皇帝竟无耻到这地步，“不可以，大师兄不可以当他的妃子，不可以...”白子熙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便昏了过去。

“熙儿...”白晏看着吐血倒地的白子熙急忙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