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琛将剑谱交付于阮卿,瞧着她面上的神色,知晓她如今心事重重,如今这般练剑方式也不知日后会留下何等隐患。
这剑谱本就讲究心无旁骛,如今这练剑之人心有仇恨,虽此举事半功倍,然若是日后因此而受影响倒是自己不希望的。
夜琛欲开口劝诫,亦不想她因此事而失了好不容易燃起的信心。
“也罢!日后种种或许也是你的宿命。”
不周山两年后。
阮卿在山中历练的日子里,师兄师姐对自己都甚是关照,不周山弟子并不多,故而没有大门派争权夺利的做派,大家心里对大师兄的武功都非常服气,自己常去寻大师兄讨教,师兄从未藏拙。
阮卿自身根骨不差,故而剑术与修炼一日千里,很快便追上一众弟子,成日可以与师兄师姐们切磋较量了。
阮卿入门晚,师兄师姐难免怜惜些,一来二去竟是横行霸道了许多,揽着一堆信件抬手便打开了师傅书房的门,人还未至声便传来了:
“师傅啊!要不是大师兄喊我帮忙取件,我还不知道弟子被师傅坑惨了,师傅平日怎么都不看信件的啊,山脚下信筒几大揽子,倒是苦了弟子一一搬运上来,师傅打算如何补偿弟子啊?明明素日里是大师兄拿的,大师兄又躲懒了!这都攒了多久了!!!”
背后告黑状和扣帽子扣得豪不心虚,阮卿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却不让人觉得生厌,只觉可爱,可能是不周山上的弟子大多都恣意惯了,也没必要端着什劳子世家风范,江湖上可不讲这些,被师兄师姐们坑多了,性子也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对着师傅也少了几分畏惧,言语更多是把他当做亲切的长辈看:“师傅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小情儿写的情书,这么多信件,要真是什么痴情小情儿,不知要多么心伤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年之期即将结束,这期间阮卿的努力,夜琛看在眼中,她根骨奇佳,自然比普通弟子修习更加突飞猛进,隐匿于这不周山,本就无心收徒授业,然这世道颇为不公,这些个弟子不过是出门偶遇其有危险而随手救下,有的是因为救命之恩,有的则是因为命中苦难而上山跟随,夜琛似他们如亲子般。
然对阮卿却是不同,许是她最小的原因,极度宠溺。
夜琛对阮卿的出言不逊,只是宠溺地笑笑:“调皮,你初入门时,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有一故友,如今已不在,何来小情人,这些不过是些江湖门派阿谀奉承的信件罢了,看看这里面的信,没准有你关心的消息,看完便收拾收拾下山吧!算算日子,这武道大会也应当开始了,你一人不放心,不如带着你师兄一起。今日你们就启程。”
还是不放心的嘱咐几句:“小徒弟,记住无论你身处何方,师傅,整个不周山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知道啦知道啦,等我拿了第一,我就回来了。”阮卿看似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潇洒离去,可心中日渐生起的执念却快要形成心魔了,若是不去,自己的修炼也只能止步如此了,自己定是要去寻仇的。
阮卿坐在师傅书房外石梯上,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一大堆信件,托腮随手拆了几封,发现确实如师傅所说,多是阿谀奉承之言,来来回回词藻华丽虚假,似乎书写之人也没带什么脑子。她撇了撇嘴,嫌弃之意分外明显,心中决定再看一封就全拿去烧了。
阮卿随手抓了一封看起来整洁些的信件,舒信纸,抬眸看,上面的簪花小楷倒是很漂亮,小巧玲珑的,一看便知是女子所写。不由来了几分兴趣,细细看去不过是些寒暄之言,直言最近似乎是救了个什么人...
阮卿百无聊赖地接着朝下看去,只见撰写整齐的字迹里似有提到苍雪二字,心下一跳,连忙凝眸看去,上有记录救了一男子,却也未提年岁音容,只寥寥几笔写了是个男子,所配之剑有些眼熟似是苍雪剑,言语中模棱两可,可见写信之人也不甚确定。
阮卿压抑自己心中狂乱的心跳,难道公子没有身死?可传闻南疆奇毒无药可解,如何逃脱呢?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又担心是公子的爱剑被旁人夺了去,占用他的名声。忧思难解,心中郁郁,对剑修来说,手中的爱剑无疑是道侣一般的存在,除非身死绝不可能拱手他人。心中不确定因素太多太多,乃至于师兄前来敲门问道,才幡然拿了些细软包裹,便坐入马车内下山去了。不论如何,必是要血刃仇敌解我心魔。
一辆豪华的马车吱呀呀行走在不周山崎岖的山路,能在常人都难以行走的路上驱车,却是非同凡响。马是什么马?马是百里寻一的马,驾车的又是什么人?驾车的是一个年轻人,车上又载着谁?车上载的是不周山最小的师妹。
白云飞悠闲地一手拿缰绳,左摇右摆的向山脚赶去。车厢里不时传来师妹的欢声笑语,和与那人相见的点点滴滴。白云飞灌了口酒,年轻人真是好,连爱情也来得这么莫名其妙,想不通,想不通。双脚靠在马背上,用脚拉着缰绳,头枕在双手上。
春日明媚,懒散的阳光照射在棕红色的马车上,马车吱呀呀的,不急不慢的从高耸的不周山上走下来。醉眼朦胧的年轻车夫,张口清唱,手时不时的打着拍子,车厢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影,似在打坐,又像是在听着车夫那荒凉的曲子:
“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皆怜羊,狼独悲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阮卿暂时将种种愁绪压在心底,在马车内同师兄插诨打科,在不周山修炼这几年,耍嘴皮子功夫倒是见长了,一路上笑语远远传出。
然,行至山下山神庙,按照惯例是要停一会以表敬意。车厢上的绾纱被风吹起,轻柔摇摆着,坐在车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