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阑一出现,印菱菱的眸子中满是惊艳,那是何等绝美的一张脸啊,虽之前已目睹神颜,但再次遇上,仍会被深深震撼。
他面容胜雪,眉如远黛,瞳孔漆黑,鼻似挺峰,唇若染血,长发仅用一根素玉簪子随意地束在身后,腰间系着一条墨绿色牵丝流纹状腰带,上面坠着一个绣着奇怪图纹的香囊。
苍阑的身形很纤长,一身黑衣,外面罩着比他身形稍稍宽大些的鎏云蚕丝外衣,那外衣薄如蝉翼,在黑衣的映衬下,似繁星般点缀着。他纤长白皙的手指间捏着一根细长的紫竹箫,下面挂着的狐狸玉饰吊坠轻轻地晃着。
黎卿焓神色淡然地端起茶杯,看到苍阑的脸时,目光似寒冰般清冷逼人,二人仅一个对视,就如山崩地裂般让人心生撼动。
似过了许久,黎卿焓嘴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将茶杯又往高处举了举,忽然,手一松,杯子从手中滑落,眼看就要掉到桌子上。就在这时,一个黑色身影闪了过来,印菱菱定睛一看,那杯子稳稳落在苍阑大大的右手掌中,杯中水未见一丝晃动。
“多谢。”黎卿焓淡淡地说道,眼中的寒意深如潭水。
苍阑则是邪魅地笑着,眉宇间满是潇洒不羁,他合了合手掌,将杯子置于虎口处,纤长的手指扣着杯身,送至嘴边,一饮而尽,随后,轻启薄唇:“这茶水,就当是迎我入席,那苍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扯着衣袍,缓缓坐在挨着黎卿焓的那个位子,放下杯子,将手中的箫也放在了他右手边的桌子上,距离触手可及。
黎卿焓适才的举动,在印菱菱看来,他就是被苍阑强大的气场震慑到了,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心想:也是,黎妖孽这厮没半点拳脚功夫,瞧那羸弱模样,况且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化生门门主,苍阑手上还有一只夺命离魂箫,好歹她也是跟着邱师傅练过两年,虽是皮毛,但也好过手无缚鸡之力的黎卿焓。
印菱菱又想起,多年前,年幼的他们,面对皇朝赤甲军时,黎卿焓也护过她在身后。这样想着,她的心中翻涌着纠缠不清的宿命感,觉得哪怕是细小恩情,也终究是要还的。今日,她不仅要保护好自己,也要顺道保护好黎卿焓,以报温暖了她很多年的一句“别怕,我在”。
“这乳香八宝鸭不错。”苍阑的唇角勾起一抹笑,带着一丝玩世不恭,还带有一丝危险。他说完,拿起筷子,毫不客气地夹起最上面的一大块鸭肉,送到了他的口中,随后咂咂嘴,又夹了一满筷,放到了他面前的碟子里。
眼看盘中心心念念的乳香八宝鸭少了一大半的份量,印菱菱的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她垂在桌下的手在大腿处暗暗收紧。忽然,一只温热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手背,轻拍了几下,似在安抚。
印菱菱低头看向那个大手时,黎卿焓的右手不动声色地一挥,一股凌厉的真气击向苍阑拿着筷子的右手,不带一丝犹豫。
“咔嚓。”苍阑手中的筷子应声折断,断了的那截掉落到地上,发出“吧嗒”一声,滚了很远。
印菱菱一个抬头,心中暗喜:敢动她的乳香八宝鸭,就连老天爷都替她看不下去了。
苍阑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很快便被浓烈的寒意所取代。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仅剩半截的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放下筷子,他又瞧着自己被震得微麻的右手,握了握拳,又展开,抬起头,脸上堆着笑,笑容中满是精光。
黎卿焓勾了勾唇角,眉眼间尽是愉悦。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悠悠然然,一饮而尽。正准备放下手中的杯子时,他忽然觉察出杯体正迅速地攀爬着裂纹,正好杯子落到桌子上,与此同时,也碎成了五六片。
黎卿焓目光一凝,寒意料峭,他知道这是他身旁这个男人的手笔,而此时,苍阑也正瞧着他,一脸得意地挑衅着。
一旁的印菱菱彻底傻眼了,今日,她怎么尽遇上些奇怪事,本想要好好吃个饭,先是碰到了黎妖孽,这又来了个不速之客化生门门主苍阑。现在反倒好,一会折了筷,一会破了杯。看来,以后出门还得看一眼黄历,可不能再疏忽大意了,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整个房间都弥漫着微妙且凝重的气氛,她是左右皆不适。
正当她不知作何举动时,她听到外面一阵嘈杂,喊叫声混杂着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
印菱菱轻轻地歪了歪脑袋,想再听清一些,好大一晌,声音越来越近。一个男声,带着声嘶力竭,叫的竟是她的名字,而这声音她也再熟悉不过了。
印菱菱一个激灵地站起身,快步行至窗子处,双手扒住窗檐,用腹部抵住,将自己的身子使劲地向外探着,寻觅着那声音的来源。
马蹄声愈发急促,街上的行人向后张望着,慌乱地向路两边撤,为马上的丰神俊貌的男子,生生让出一条路。
马上的蓝衣少年,玉冠华服,眼若星辰,剑眉横对,神色凝重,嘴里高声喊着:“菱儿,菱儿!”
若是素日里,印菱菱定会酸溜溜地吟出一句:“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可现在,她是真真切切地看出了舒溟启眼眸深处的担忧与恐惧,心中一暖。
“舒溟启,舒溟启,这儿,我在这儿。”印菱菱腾出手,向外探着身,大幅度地挥动,高声喊着。街上,嘈杂声不绝于耳,印菱菱的声音很快便被淹没了。
舒溟启似乎有感应一般,那个让他牵挂的人儿一定就在附近,内心止不住地悸动。他猛地一拉缰绳,马儿的后蹄牢牢站住,前蹄半蜷着向上高高抬起,发出一声嘶鸣。
心思都在楼下的舒溟启身上的印菱菱,根本不知,此时,她的身后正发生着怎样的暗潮汹涌。
黎卿焓与苍阑两人的面部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