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录镇的夜晚,风很柔,昭水河上的花灯与朦胧月色交相辉映,美得不可方物。
陈与良与四名护卫皆被宋源派出门做事去了,宋源和印凝凝,还有眉双三人也被欧辰亦生拉着上街消食去了。现下,整个院子内,仅剩下黎卿焓和印菱菱,还有周常三人。吃罢晚饭,周常就回房休息了。
客来居后院内,树影翩翩,虫鸣星浅。凉亭里,印菱菱缩在黎卿焓的怀中,两人相互依偎,听着彼此的心跳,都未言语,眸子中尽是浓情蜜意。
突然,黎卿焓斜着眸子,目光一寒,他感知到一股杀气正在临近。他收紧手臂,轻合眼眸,耳朵微动,探得来人一共六人,其中五人脚步很轻,可见轻功卓然。另外一人,脚步一深一浅,是个跛足,应是早年受过严重的刀伤所致,他的步伐稍稍落后于前五人,但运气是极为平稳的,整体功力上,更胜他们。
印菱菱感觉到黎卿焓手臂收紧的力道,她仰着小脑袋,微微皱眉,正欲开口。此时,就在她和黎卿焓的正前方,六个身穿夜行衣的蒙面人从天而降,在月色的映衬下,倒显得格外诡异。
六个蒙面人,背后都斜背着一把剑,剑柄很长,呈弯刀状,高过他们的头顶。中间那人厉呵一声:“剑出鞘。”六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右手探向后背,拔出长剑,剑刃指着对面的黎卿焓和印菱菱。
印菱菱一惊,笑容瞬间消失,她猛地一下从黎卿焓的怀中起身,挺背坐正,一只手紧紧拽着黎卿焓的衣袖。
黎卿焓端坐,泰然若素,身体未动丝毫。感觉到衣袖扯动,黎卿焓低头看向拽着自己衣袖的那只小手,心一紧,一个抬眸,眼中尽是狠绝。他的右手手掌不动声色地聚力,还未发力,他感知到一股更为霸道强势的气息扑面而来。黎卿焓知道是他来了,散了真气,勾着唇角。
一阵凄清的箫声幽幽传来,低沉缠绵,如泣如诉,给人一种闻者落泪之感。忽而,那箫声又换作悠扬婉转之态,划过长空,由远及近。
印菱菱循着箫声,抬头瞧去,六名黑衣男子也警觉地回身,只见对面不远处的楼阁飞檐上,立着一位身形纤长的男子,他一身白衣,未束起的长发被风吹动,长长的发带随着发丝,向后飘着,飘逸清雅,气质卓然,宛若仙人。
刚闻箫声,那跛足黑衣人身形一颤,随后眼中闪过浓烈地恨意。这箫声,他此生难忘,他跛掉的那只脚,就是拜它所赐。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声音:“化生门苍阑。”
其余五人听到苍阑的名字,一时之间,面面相觑,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在之前,他们虽未得见苍阑真身,但化生门在江湖上名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关于苍阑的本人,霸道邪魅、狂狷狠绝之名远传,名震江湖。他手中的陌晖离魂箫,更是名声大噪,杀伤力惊人。
不肖半刻,那六人拿剑的右臂开始不受控制地靠近自己的面门,他们皆是一惊,速用左臂扣住右臂,两股力量制衡着,面部表情呈狰狞之态,可见右臂力量的强大。
黎卿焓眯着双眼,心里念着:陌晖落魂斩。它是化生门七大秘术之一,主是摄人心魄,但此术法未完全夺其心智。中此术者,一半的意识会将自己当作仇敌,一半意识则清醒着与之抗衡。很多人就在半迷离半清醒之间,自己了结了自己,终落得个身首异处。
一道力量攻势凌厉地劈向苍阑,他右臂一挥,那股力发生偏转,径直劈到不远处的大树上。而后,一道黑色身影一晃而逝,无法探得踪迹。
可怜那要十人环抱方可围住的树干,结结实实受了这无妄之灾,惊掉了一树的花叶。微风拂过,花叶随风飘动,月光朦胧中,更添诡异。
压制六人的力量猛地一散,趁此间隙,他们运足真气,一个跃起,四散着逃离这个差点让他们命丧当场的是非之地。
苍阑冷哼一声,狭长的眸子中尽是杀意,他一个运气,真气聚合。而后,手一挥,真气四散,化为六柄短剑,扑向那六人逃窜的方向。片刻后,传来几声闷响,应是那六人受了重创,真气受损,从屋顶掉落在地的声响。
苍阑唇角微扯,他将离魂箫置于唇边,出了一道陌晖得召令。片刻后,六道白色身影飞速掠来,他们手里都提着一个黑色身影。那立于屋顶上方的白色身影,背着月光,看不清面目,如残影,如鬼魅。他们一甩手,将手中所提之物丢在院中。随之而来的,便是几声闷响和闷哼声。
印菱菱定睛一瞧,竟是刚要刺杀她和黎卿焓的那几名黑衣人。印菱菱一下有些傻眼了,今晚的一切,她之前只是在话本上瞧见过,如今,得以亲眼所见,怎会仅是一个惊叹了得。
白衣男子们朝着苍阑所在的方向,拱手一拜,随后,一跃,消失于月色之中,不留丝毫痕迹,仿佛他们的出现,如梦境,皆是虚幻。
苍阑收起离魂箫,负着手,从檐顶飞下,脚尖轻点,稳稳落于院中的地面上。印菱菱心一紧,站起身,将黎卿焓护在身后。她秀眉紧拧,小嘴抿着,握着拳头,呈防御的姿势,微微偏头,朝着她身后的黎卿焓轻声说道:“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你不会功夫,一会儿,只要情势不对,你先跑,我垫后。”
黎卿焓瞳孔一震,抬头看着身前印菱菱的侧脸,内心翻涌着感动。而后,嘴角上扬,眼中柔情无限,爱意无疆。
苍阑挑着眉,痞痞地说道:“小美人儿,我又救了你一回,怎么样,以身相许,要不要考虑一下。”
印菱菱回想起那日在相府与苍阑初次相遇的场景,他吓了她不说,她还搭上了最爱的妆凳。再加上,上次在翠轩斋,他走时对自己戏弄味十足的眨眼,她身形一颤,回过神,狠狠地瞪着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