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仙楼。

印菱菱好说歹说，才把哭成泪人的印凝凝与眉双二人劝回房中。

她心里清楚，她二人定然心疼坏了。尤其是印凝凝、她的姐姐，内心愧疚非常。虽也知晓妹妹没受啥实质伤害，但总归是因为随她夫妻二人出门才遭次劫难，若是发生任何意外，哪怕一点点儿，她实在不敢想象。

客房内，印菱菱半倚在黎卿焓怀里，指尖缠绕着他的发丝，就那么把玩着。

身后的黎卿焓则是缓缓地为她擦干头发上的水分，一点一点，极尽温柔。

刚沐浴过，印菱菱的身体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和着女儿家独特的体香，引得黎卿焓一阵心旷神怡。

一向稳若泰山的他，今日竟还得靠内力压制那股原始的欲望。

也就印菱菱没心没肺的，竟毫无察觉。

印菱菱率先打破沉默，“那就，开始？”

黎卿焓手中动作并未停下，缓缓开口：“那日，我被赤甲军带走后，还未来得及入宫拜见父王，就被廖名盛打昏了。待我醒来，已身在一处破败的院落内，我被囚禁了。”

印菱菱小心翼翼地问，“他们……折磨你了？”

黎卿焓没有直接回答，“在那暗无天日的一年里，我唯一的光亮，就是你。”

印菱菱心里笃定他在避重就轻，他应是受了不少苦，一下心痛不已，“后……后来呢？”

“我被废了内力，扔下山崖，醒来后，已身在漱香山，我被救了。”

“是阡矶阁的人？”

“师傅救了我，他未追究我的来处，收我为徒，授我武功，解我心结，待我如子。”

“改日，我们一起，去拜谢他老人家。”

印菱菱说的时候很认真，黎卿焓心底深处翻涌着细细密密的感动。

“好。”

他低头，吻轻柔地落在她的发间……

印菱菱身体一阵轻颤，鼻子一酸，泪水滑落，她也任凭它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她指尖他的那缕发丝里，融为一体。

“再…再，然后呢？”

她的声音带着轻微的鼻音，她哭了……

黎卿焓抱住她，双手紧握她的小手，轻轻地摩挲着，“再然后，我便每日刻苦练功，闲暇时，就待在万书楼，一年三百多日，无一间断。”

“三百多日？你不休息的吗？”

“当时，我唯一的休息日，便是，你的生辰日……”

“我的生辰？”

“那一日，我会抽出一整日，好好地想你。”

“……”

“也只有那一日，我才觉得我还是活着的。我不会因为母亲的离世而伤痛，也不会因为父王的抛弃而怨恨，更不会因为那一年的折磨而仇恼，我的心里，都是你。一整日，想你的笑，想你说话的声音，想你生气的样子……”

印菱菱问的小心翼翼，“那……除了我的生辰日，你可有开心的时刻？”

黎卿焓将下巴抵在她柔软的发顶，抱着她轻靠在床塌上，“在漱香山的四年时光里，师傅与师兄师姐们都待我很好。”突然，眸光一闪，他又接着道：“特别是小师妹，她总是焓哥哥、焓哥哥的叫我，每当她叫我时，恍惚间，我觉得是你在我身边唤我。”

印菱菱一下警惕起来：“小师妹？长得美吗？”

“呵呵呵……”

“笑什么，我问你，她美吗？”

黎卿焓故意顿了一下：“很美。”

“那…是她美还是我美？”

“她的美，清丽脱俗，绝尘倾世……”

“那我呢！”

“你的美……”

“怎样？”

“深驻我心，别无其二。”

“那就是……不美喽？”

“我的眼底、心里，唯你一人。”

“真的？”

“天地可鉴。”

“那……到底是她美，还是我美？”

“呵呵呵……”

藜山暗狱。

一个寒山阴铁而铸的笼子巍然矗立，一根根铆钉错落排列，如一颗颗渗血的爪牙，阴森森地盯着被关在笼内的猎物。

石壁上的火把随着来人的步伐而摇曳，似乎也在等待一场嗜血盛宴。

昏暗中，欧辰亦负手而立，目光并未去看笼内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女子，“你这是何苦？”

孔雪儿艰难地支撑起身体，苦笑着说：“我的心思，你岂会不知？”

“雪儿，你不该觊觎他的。”

欧辰亦的语气终是有些软的，毕竟同门多年，她是师傅的义女，虽无血缘，他确也将她视作亲人。

孔雪儿冷笑，“呵呵呵呵……你是说我痴心妄想？”

欧辰亦别过头，“……”

孔雪儿沉声，“你可知，与他相识七年，我于暗处，深爱了他七年……”

“你出手之前，可有想到师傅？”

孔雪儿情绪激动起来，“他？呵呵呵……他才是最阳奉阴违的人，表面上一副清风朗月，背地里……”

欧辰亦诧异，“你疯了，你可还记得你是师傅的女儿！”

“疯？是，我是疯了，我七年前就疯了，自我见他第一面我就疯了。我是那么地爱他，为了他，我做了那么多……可你口中、将我视为女儿的师傅，他呢，他做了什么。他看出了我的情意，反而规劝我放弃，他甚至还想把我塞给我讨厌的人，然后装出一副一切都为我好的虚伪模样，你说，我如何不恨他！”

孔雪儿的声音很冷，冷到欧辰亦觉得她之前温顺乖巧皆是幻象。

“你果然是疯了……”

“哼……是啊，我疯了，早就疯了，是你们，都是你们逼我的！”

欧辰亦心一动，“你……恨我？”

孔雪儿狠狠地瞪着他，“你以为，你逃得掉？其实，你和那个人是一类人，你们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欧辰亦无奈道：“我有想过，你和卿焓……但，却是有缘无份。”

孔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