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祈抱着初瓷从揽柔苑出来,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在意,这样的亲昵在茯城屡见不鲜。
玉祈走得很稳当,甚至没有颠簸感。
怀里的人也睡得香甜。
出了梨棠街,人声明显小了下去,没那么热闹,倒也不至于冷清。
前边街口有家卖糖人的,门前拥了不少人,玉祈随意瞥了一眼,没成想看见两个熟人混迹其中。
普通糖人在茯城遭不来围观,妙就妙在这糖人还真有个“人样”。
客人说要个兔子形状的,老板有模有样地捏出来,看着没什么稀奇。但这糖兔子,却会自己选择归属。
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兔子活了。它耳朵动了动,尾巴一撅后腿一蹬,跳到了谢玄霜手上。
一招强买强卖,让老板客人都笑开了花。
“哎哟!看来这玉兔成了精,挑中了住在月亮上的仙女呀!”
老板嘴里说着恭维话,一边伸手要钱。
谢玄霜脸颊微红,爽快地把灵石付了,嘴里还道了声“多谢”。
买家卖家都高兴,唯有那位点名要兔子的客人满脸遗憾。
纪无烽见谢玄霜拿到了糖人,便转头要给她开出条路来,结果一回头,刚好看见玉祈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雷兄!”
他喊了一声。
玉祈脚步一顿叹了口气,停在原地等他们。
等两人走出人群,才看见他怀里的人。
“初姐姐怎么了?”
谢玄霜慌张地跑过去。初瓷向来雷厉风行,就算断条腿也能蹦跶二里地,瞧她如今柔若无骨地缩在玉祈怀里,这得是受了多重的伤?
可她细细感受了一下:气息均匀,灵力流转也没问题。
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她的手腕。
嗯,脉象也十分平稳。
谢玄霜嗅了嗅,好像闻到股梨花香。
“无事,她喝多了。”
玉祈淡淡回应。
“初姑娘怎喝了这么多酒?”
倒也不多,一壶梨花酿,耗子都喝不醉。
可这人是个好面子的。玉祈思索片刻,谨慎回答:“她方才遇到个朋友,感情深一口闷了。”
“哦——”
两人恍然大悟。
“难怪方才一眨眼的功夫你们就不见了,原来是遇到故友。”
谁说只见过一面的就不是故友了?
玉祈微笑着点点头。
“前边有家卖醒酒汤的,我去给初姐姐买一碗,别明早起来头疼。”
谢玄霜话音刚落,他怀里那具“尸体”噌地抬起头来,眼神坚毅中透着丝愚蠢,厉声喝道:
“本小姐还能喝!”
玉祈:……这祖宗又进了哪段剧本。
而另外二人没见人醉过酒,还以为她是酒醒了。
谢玄霜高兴起来:“初姐姐你醒啦!”
谁知初瓷看了她片刻,困惑地歪歪脑袋:“你谁?”
天崩地裂。
谢玄霜呆愣地后退半步。
“你…你不认识我了?”
怎会如此?她义愤填膺:“初姑娘这是喝了哪家的酒?!”
看起来比初瓷还更像发酒疯。这醉酒速度,赶上皮下注射了。
纪无烽也随了一杯似的,愤然拔出身后的利剑:“竟贩卖让人神志不清的毒酒!其心可诛!”
初瓷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见他从身后抽出一把长剑,眼里顿时流露出恐惧,她惊慌地搂住玉祈,嘴里高呼:
“护驾!护驾!”
周围的人向他们投来惊奇的目光,连卖糖人的老板都被深深地吸引,手里正要完工的糖鹿,半只鹿角被他捏成了根筷子。
玉祈被人盯得头皮发麻,生出了他这辈子从未有过的感觉——
耻辱。
他当机立断单手托着初瓷,另一只手精准地夺下纪无烽手中的剑,速度之快连本书男主都没反应过来。
他随意地往纪无烽身后一扔。
“咔哒”
剑成功入鞘。
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得旁人眼都直了。
玉祈垂眸看着怀里的人,有些头疼:
“别叫了。”
初瓷抬起头来,看着他,眼里还残留着一丝惊慌。
看起来着实脆弱。
玉祈失声一瞬,把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换成难以启齿的台词:
“别怕,没事了。”他深吸口气,“…大小姐。”
语调生硬得像是被人抵着命门。
初瓷瘪了瘪嘴,“嗯”了一声。
纪无烽没搞清楚情况,快步跟着玉祈往前走:“雷兄,为何不让我替初姑娘报仇?”
“是啊雷公子,初姐姐都…”
她泫然欲泣地掩下后半句:都痴傻了。
啊,好烦,真的好烦。
玉祈怀疑他俩也喝多了,一个比一个戏多。
本就头疼,语气中带了些不加掩饰的不耐:“醉酒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谢玄霜半滴眼泪流回眼眶里,眨了眨眼:“意思是她被酒夺舍了吗?”
……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见他默认了,她与纪无烽心里同时冒出一句话:酒是害人的毒药,也是刮人的钢刀。
初瓷直着身子,双手搭在玉祈肩上,问:“你为什么要跟不相干的人说话?”
咔嚓——
好锐利的语言,一句话击碎了两颗心。
“他们是你的朋友。”
“是吗?”初瓷狐疑地打量他们。
二人立马挺胸抬头、微笑收腹,摆出最得体的姿态。
初瓷目光打了个转,又回到玉祈身上:“那你呢?”
你又是谁?
“我?”玉祈笑了一声,“我是路人,见义勇为的。”
“你救了我。”
玉祈“嗯”了一声。
“那我得以身相许。”
玉祈还没反应,旁边的两位率先兴奋起来,见玉祈面无表情地看向他们,才低头轻咳一声,淡淡道:“妙哉。”
……
“以身相许就不必了。”玉祈收回目光,顿了顿,“当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