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侯攥住万瑾媛打过来的手，用腿别住她乱踢的动作，表情严肃：“如今圣上到现在，没说我一句不是，已经是格外开恩了。想我们苏家满门忠烈，现在倒好，家门不幸，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有辱门楣的东西，你还想让我舔着老脸去救他？
圣上正在气头上，一个不打紧，若是降罪整个苏家，让整个苏家也跟着一起倒了，怎么办？”
苏北侯到底是做了这么多年的苏家掌权人，他绝对不会因为要救自己一个不听话的儿子去拿整个苏家陪葬，尽管他也会经历丧子之痛。
“那是你的事情，我只要我的麟儿回来，你听到了吗？苏家没了，关我什么事？我只要麟儿回来！”万瑾媛不停叫嚷着，脸上满是愤怒和不可置信。
“那你就去求吧，别来烦本侯！”苏北侯已经不厌其烦，他的耳朵快要被万瑾媛的叫声给震聋了。
“苏麟可是你的亲儿子，你的亲生骨肉啊，你还是人吗？苏北侯。你为皇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到头来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随便你怎么说我！咱儿子犯了什么错，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冒领军功！要知道从太祖开始就是严禁此事，我朝前几起冒领军功之事，哪一次不是腥风血雨的解决？你非得闹得要让我们全家人一起落了脑袋，你才满意！”
“……苏北侯，你现在贪生怕死起来了打仗也要打在最前头，怎么现在到变成缩头乌龟了？”
苏北侯最是好面子，此刻一听到万瑾媛说他贪生怕死，急红了脖子叫嚷起来。“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为了这么一个没用的竖子，老子不值当！”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这么多年有好好教育过他吗？我告诉你，如果我儿这次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拉着整个苏家一起死，你信不信？”
“夫人慎言。”四周的丫鬟们连忙拉住要与侯爷缠斗的万瑾媛。
她已经完全没有了假模假式的贵夫人仪态，此刻完全是市井泼妇的模样，听得下人们都是心惊肉跳。
“万瑾媛，你现在连这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说了！这么多年七出之罪你犯了几条？你心里没数吗？是不是等我休了你，你才满意？”
“休了我，我儿也死了，你好把你的宁氏扶正是吗？苏允直你真的让我恶心！哇……”万瑾媛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却等不到男人的一句安慰。
苏北侯冷哼一声，转身离去，临走时留下话：“万氏身为当家主母。言行失态，有违礼数。现在暂停当家主母之位，罚去祠堂思过半月。”
“半个月？半个月我的麟儿怎么办？！苏允直你给我回来！”
万瑾媛崩溃得被丫鬟带到了西苑祠堂，里面还不时传出歇斯底里叫骂声。
侯府里往日表面的和谐与宁静，此刻都不复存在。
月上枝头。
苏芜提着鎏金漆盒走到祠堂前。
苏门祠堂内，灯火通明。供桌上摆满了牌位，上面全是苏家的列祖列宗。祠堂大厅的软垫中央正跪着她的母亲，万瑾媛。她肥胖的身躯因为体力不支而不停抖动，但依旧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她双手合十，嘴里振振有词。
“佛祖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求求你们，保佑麟儿顺利渡过此劫。他可是我们苏家的嫡长子啊。如果就因为这件事而断了仕途送了性命，我们苏家也就基本上败了！求求你们，保佑苏麟。如果苏麟能够平安回来，我发誓往后余生都吃斋念佛，并且每年都花费百两私钱来修缮扩建祠堂，每日都让苏麟来祠堂前侍奉你们……”
“母亲，该吃饭了。”苏芜等了很久，她才停止祈祷。
万瑾媛扭过肥胖的身躯，她看向苏芜的眼睛里泪影婆娑，有些呆滞。
苏芜低头弯腰恭敬地走上前，她蹲在地上，将漆盒缓缓打开，里面是清淡的炒菜和米粥，也有猪肘子、花生米等物什，仔细看都是万瑾媛喜欢吃的。
“菀湘……”万瑾媛像曾经从小到大，无数次叫她的小字那样叫她。
自从那日圣旨赐婚瑞王与她之后，她们母女再无往来，万瑾媛甚至很快认了苏芊当干女儿同样视作大房嫡女。如果不是苏芜前来，万瑾媛恐怕早已将这个“废弃”的女儿抛之脑后。
万瑾媛并未有一丝感动的神情，她理所应当地接过苏芜手中的饭盒，吭哧吭哧吃了起来。动作十分麻利。
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将手中的碗筷放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菀湘，你跟睿王殿下最近还好吧？能不能让睿王殿下来府上坐坐？母亲给他做一桌子好菜尝尝。”
“”不了母亲，睿王他军务繁忙，近来吃住都在郊外大营，不用劳烦母亲的。”
“菀湘，你该听说了你弟弟的事儿，你都不担心吗？”
“担心也没有用，圣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秋后监斩。”您难道还想让皇上打自己的嘴巴吗？
“不会的不会的，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假消息……
这个仗是睿王带着你爹他们打的，睿王如今功不可没，肯定说的上话！
你去帮母亲好好求求他，让他跟圣上说，这一切都是误会！希望圣上不要听信了小人的污蔑。”万瑾媛眼中迸发出希冀的光亮。
“母亲，你冷静点，弟弟他犯的罪可是冒领军功欺君罔上的死罪！圣上的决定岂能容他人置喙？”
万瑾媛恼怒地盯着苏芜，活像头即将发威的母狮子：“你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他可是你的亲弟弟呀，我算是看透了，你跟你爹一样，都是冷血无情的东西。你……你和牲口有什么区别？！”
苏芜默默收拾了残羹，毫无负罪感地准备离去：“母亲，如果您非要这么想我，我也没有办法。”
“你，菀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