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音曲走后，彩灵久久不能释怀，陷入沉思之中，弹珠在手指间迂回，没有留下半点指纹。

海黎沙一如既往二楼上课，章虹也回了自己书店，怪异的脚步声告一段落，看来是一场华而不实的闹剧。

弹珠？脚步声？

陆彩灵很喜欢那张收银台后门象征龙位的躺椅，一有空就一屁股坐下，也非常习惯在抽屉里翻箱倒柜。这时，本该完美无瑕的凤骨被撕开了一角，甚至连牙齿印、下嘴的力道、啃了多少口都与昨天吃剩的那么的惊人相似，彩灵应该是大惊一场，但她眼里除了弹珠再无其它，望眼那弹珠表面附着一层五彩斑斓薄翼，紫色圆球似非人间之物阐释什么才叫真正意义上的完美无瑕，何止是漂亮，简直犹如天空造物的神迹，令人觉得神圣不可侵犯。

彩灵突然听到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声音特别小，是她手中的弹珠发出的声音，比起那骇人听闻的脚步声，她更害怕闻风丧胆的婴儿啼哭声，曾几何时，那婴儿啼哭声像是噩梦一样整整折磨了三年又三年，确切的来说两个三年，使人抓狂、使人愤怒的声音。

霎时，眼前黑色电脑再一次重启，画面是马老师经典的演讲，陈词新颖，铿锵有力。

“一个好的东西往往是说不清楚的，说得清楚的往往不是好东西。”

“今天很残酷，明天很残酷，后天很美好，很多人死在了明天晚上见不到后天的太阳。”

“人类未来是大数据的时代，互联网、大计算以及云数据。数据将成为最重要的生产资料；生产力，云计算，计算能力将成为一种强大的生产力；互联网本身是一种生产关系，是全社会的互联网。”

同时，彩灵的手机收到几条短信。

“新时代考消防，一证帮你吃到老。本公司专业办理消防工程师证，一级建造师证，二级建造师证，注册证……有需企业挂靠请及时联系我们，宝信企业服务到家。”

彩灵淡淡地一笑，切换了微信，给陆音曲发了条短信。

“说好得专业呢？电脑又坏啦。”

音曲秒回：“等我。”

彩灵想起了小时候，姐弟俩一起上学，当时，父母忙于生计基本不在家，照顾自己只有自己，早上5点就要起床刷牙，弟弟瑶准备早饭，自己准备午饭，拎着大包、小包一路风吹雨打，酷暑寒冬，骑着比人还高的三角自行车，365天天天如此。

那一天，婆娑魅影，路边孤树微风中“沙沙”作响，5点的天灰蒙蒙不见五指，学校的必经之路一条林间石子路，有两辆超老式三角自行车路间穿行，路面坑洼洼而且脏兮兮，路经出有一处乱坟岗，紧挨着一片湿地小湖，周围杂草丛生，排污废气冲天，偶尔有碧绿色鬼火冒出。

天空细雨，淅淅沥沥，姐弟两人车并车，慢慢悠悠，一路前行，在临近乱坟岗的那段，二人车子一不小心拌在了一起，彩灵被甩飞了两米远，当场不省人事，音曲被重重摔在了地上，所幸弟弟音曲平安无事，姐姐彩灵压坏了一只手没了知觉，音曲站在原地拼命地喊着救人，5点的天黑得看不见。弟弟一边拖着两辆车，一边搀扶受伤的彩灵一步一步向学校走去。

那段路很长，走了足足2个小时，弟弟歇斯底里跑到姐姐的班级请了假，之后又一个人拖着姐姐去了医院，最后脱臼治成骨折，打了石膏板，挂了三天点滴。

回家的当晚，音曲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哭了好久，好久。

彩灵还沉浸在儿时记忆里，机构突然走进两个穿制服的，很不客气问道：“谁是老板，叫他出来一下。”

彩灵从躺椅上爬起，知道来者不善，不过只能硬着头皮接待，还得时不时戴着微笑，“我就是老板，有什么事嘛？”

一个看上去年轻像是学校刚出来的制服男很有礼貌问道：“消防证搞好了没？上面要开始查了，事先说明国家的规定谁也不能例外。”

彩灵笑着摇摇头。

“没有消防证都属于违法经营，现在就可以查封你们。”年长的制服男一脸凶相。

彩灵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只把回答当成肯定，默认成不了依据。

年长的制服男板着脸向四周张望，严厉说道：“花点钱办点事，私营机构不交税不取缔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国家要的是和谐。”

年轻的制服男好声好气补了一句，“相对来说是公正的，谁都一样，违规不一定违法，万不得已不会强制。”

彩灵笑脸相迎连连点头，“放心，这几天就办。”

两位制服男听完也不在停留转身向门外宝马车走去，开了两米不到，在另外一家机构停下，进去。

彩灵收起笑脸，松了一口气，小声骂道：“狗腿子！”刚骂完，无意中瞄了一眼手中弹珠。

那一刻，魂飞。

弹珠化成一只虹膜为青的眼球，与彩灵对视了一眼，满脸油腻的中年妇女脑海里深深感受到整个天空都成了青色虹膜，无需观察，感觉无处不在。蓦然，机构空无一人，静的连一个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她的说话声那么的苍白无力，外面天空昏暗如暴雨前的清晨，转白既逝，转黑既逝。她摸了摸眼睛，见不到任何的光彩，世界像死了一样。

彩灵冲出机构，先是眺望二楼，落地玻璃前有一具上过发条芭蕾舞服装的人偶在即兴跳着舞，每过一秒，画面动一帧，像是老旧的黑白电视过场，充斥着雪花状的条纹。她没做半点思考，转身便向着学校的方向跑去，明明几步路却遥不可及，赶得上马拉松比赛累得气喘吁吁，但始终没有离开有堵墙拦住的操场。此刻，足球场大小的空地上耸立一个个黑色巨人，只能见到一只只巨型的脚，头部已经超出云端，看不清全貌。接着，又也不知走了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