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有人笑弯了腰。
好好的一场喜宴,变成了一个笑柄,很快就会传到十里八乡去。
“啊!”
牛大成的爹,一声狂叫。
卖了地,借了李善人的钱,聘礼下了,人没了。
从此以后,得埋下头,被人笑,被人讽。
他们已经在笑了,一张张洋溢着的笑脸。
牛大成的爹疯了一般的冲向了院外的古井。
一下子跳了进去,只听得“噗通”一声,而后没有了动静。
“啊!”
牛大成的娘,也疯了,她跑着,发簪掉落,披头散发的,跑向了古井,步了后尘。
牛大成动不了,他的身体僵了,那是心神的空白,带来的四肢麻木。
眼看着出了人命了,宾客们慌忙走了,
天地间,只剩下牛大成一个人。
“哈哈哈,哈哈哈。”
牛大成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眼看着那一桌桌酒席,已经空无一人,红绸随着风在响。
三天后,牛大成回到了林初的身边。
他打捞了父母的尸体,埋在一起,烧了房子,一个人失魂落魄,头发散乱,红衣蒙尘。
林初站在茅屋前,看见牛大成远远的走过来,他一边走,一把将身上的红衣撕扯了。
他来到林初的面前,双腿重重地跪了下来。
“师尊,我要走了。”
牛大成声音嘶哑着,眼睛通红。
“明年初春再走吧!”
林初背负着双手,进了屋。
真是孽缘。
昨天,他去了镇上,都听人说了。
牛大成一家的奇闻,在周边都传开了。
喜宴成了丧宴。
可怜可悲可叹。
牛大成开始了废寝忘食,日夜颠倒,三重通明拳已经熟练,气血稳步攀升。
林初看在眼里,父母双亡,心有大恨,人也就醒了,已不用他催促练功。
深冬那天,牛大成去了父母坟前祭拜。
回来的时候,左手已经不翼而飞,脸色苍白,鲜血淋漓。
“你的手?”
林初惊愕。
被斩了左手,身无他伤,难道是自己斩的?
“李善人的钱,我用左手还了。”
牛大成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而后晕倒,血流得多了。
林初心颤了一下。
心狠,已经具备了成为强者的一大要素。
可是,如果用父母双亡来觉醒,这代价未免太大。
他将牛大成背进了屋里,熬了药,敷上,用白布包裹。
牛大成醒过来的时候,神情麻木,双眼无神。
“无妨,若得神通,断手可接。”
林初淡然。
断一只手,只要得了神通,就可以用别的手接续。
冬雪尽,又是一年的初春。
牛大成已经到了气血十重,比林初预想中的,要快许多。
只需功法凝炼元气,就可踏入神变。
系统未曾反哺,林初料想,是牛大成修为不够,还没有达到系统的界限,所以不能对他反哺。
“师尊,我已经查到了她的下落。”
牛大成要走了,他一直在打探,终于有了结果。
他要报仇去了,去找那个女人。
“有多远?”
林初已经为牛大成准备好了功法。
只需七天,便可凝炼元气成功,踏入神变境界。
“十天之内,就可回来。”
牛大成回答。
“速去速回,记住,他人不信。”
林初告诫。
那只是个凡人女子,应该无意外吧!
谁也没错,牛大成没有错,他父母也没错,那个凡人女子,好像也没错。
那么,谁错了?
孽缘啊孽缘,斩断孽缘,就是斩断心魔。
林初得让牛大成去报仇,不断了心魔,今后必成修炼阻碍。
牛大成上路了,他迎着朝霞,不紧不慢。
兰泽县,柳条巷,他心里死死地记住这个地方。
那是冯涟漪的亲戚,无意间泄露出来的。
桃树已经长起来了,小山谷中,多了翠绿。
林初劈柴、种菜、养猪,自给自足,日子闲适。
第二个徒弟什么时候出现还不知道,暂且只能押宝在牛大成的身上。
系统什么时候反哺修为,更是未知之事。
自身这具肉体凡胎,可能会持续几年甚至十年以上。
牛大成到兰泽县城的那天,是一个下雨天,朦胧的细雨,断断续续。
街道上行人匆匆。
柳条巷,一座两进院的宅院。
冯涟漪已身怀六甲,身边有个丫鬟,去了街市,她独自在家,绣着鸳鸯锦绣。
不小心,针尖刺破了手指,点滴血液渗出来。
冯涟漪感觉不太好,忽然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咚咚咚,咚咚咚。”
院门被人敲响。
夫君回来了吗?
冯涟漪脸色一喜,快步出去。
夫君已经外出三月,据说,是要去突破境界。
那是什么意思?冯涟漪不懂。
开门,不是夫君,眼前的人,披头散发,身湿雨露。
“是你。”
冯涟漪睁大了眼睛。
“是我,我来了。”
牛大成盯着冯涟漪的肚子,缓缓吐出了一口气。
他很平静,他原本以为,见了面,自己会失控,像野兽那样咆哮,但恨意,已经深入骨髓。
那种深入骨髓的恨,如静水一般,平静无波。
“你来干什么?想要拿回聘礼?这事你不该找我,是我爹娘收了聘礼,你去找他们。”
冯涟漪脸色很冷。
“聘礼?那已经不重要了。我要你的命,孩子出生之日,就是你丧命之时,我会盯着你,直到你死为止。”
牛大成转身。
他不想一尸两命,冤有头,债有主。
冯涟漪浑身发抖,他居然是来杀自己的,可是,他杀不了。
牛大成坐在宅院对面,背靠着墙壁,他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