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拐弯路口沉默对峙许久。
范晓钰把结婚证收了回去,弯唇说,“江远洲,好歹给句祝福吧。”
“祝福……”
江远洲喃喃道,抬头看范晓钰,双手抓住了她的双臂,薄唇张开却迟迟无法言语。
一切好像都已经晚了。
他不敢和她道歉,更不敢求她原谅,因为是他亲手主导了眼前人身上的悲剧。
年少记忆里的范晓钰沉默寡言,冷冷的,很笨拙,总是缩在角落里,害怕被别人发现。
他很早就知道她对他有意思,也知道自己对这个类型的女孩儿不感冒。
高中时的范晓钰没有胆子和他表白,只敢默默关注他,和自己说话时总是不自觉眼神躲闪。
那个时候的他,几乎一下就能断定,她不是他的菜。
他一直觉得自己喜欢的是敢爱敢恨,敢于表达的女生,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当黄栀给他包扎伤口后,开始对他频频关心,主动找他送东西,知冷知热地询问他各种事情时,他逐渐沦陷在了她的体贴中,动心后直接就和她告了白。
而后他和她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
他不知道黄栀笔记里的一切,只是在那一天看到了范晓钰从天台“推”她下去。
范晓钰前一天刚给他送了情书,他当着她的面丢进了垃圾桶,明确告诉了她不可能。
结合这件事,让他断定了范晓钰的作案动机。
再后来,被他认定为加害人的范晓钰成功开脱,安然无恙。
失去了在眼里纯情而美好的初恋的他痛苦万分,而后带着这份痛苦被父亲送往了国外。
几年后回国,他发现范晓钰竟然依旧喜欢着他。
她来找他,他不惜出言羞辱她,说自己可以和她当炮友,但不能谈恋爱。
范晓钰失魂落魄走了,他以为她应该不会再来自找难看,没想到过了一段时间,她还是回来找他了。
她同意了他随口说的炮友关系。
那时候,他觉得,既然她偏要自寻不痛快,他便如了她的愿。
于是他和她谈起了美其名曰的开放式恋爱,故意让她知晓自己和其他人的亲密,看她沉陷在妒火中不可自拔却不敢和自己说一句重话。
他一次次地伤害她,在发现自己对她心软时变本加厉,让她陷入更深的痛苦。
可是她却始终不曾放手过。
也许是察觉到了内心的异样情感,自己亲口和她了断了关系,甩了她再次离开。
可是当他身处异国听到她抢救的消息时,他发现一向理性的自己,慌乱到了甚至无法正常处理事务的地步,一心想做的只有回国。
一切情绪在回国后见到病房里毫无生气的人时泛滥决堤,从小到大,他第一次感到害怕。
明明说好了再也不见,其实是渴望再见的吧?不然为什么每天都苦苦守在病房外等着她苏醒?
刻意回避的情感被这场事故血淋淋地挑开,他明白了自己对范晓钰的情感,早就在她无微不至的偏爱中转变。
范晓钰很少直接表达自己的情感,一举一动却温柔到了极点,自己早就在这其中沦陷了。
他想到了那对戒指,被他放在范家门口的戒指。
他知道,就算发现了自己对她的爱,他也没办法去爱她的“恶”。
所以他把戒指放了回去,但是过后他意外得知了范小琪竟然去k市调查当年的事情。
他本自以为亲眼见到的就是事实,可是还是鬼使神差地跟了过去。
这一次本以为不会有转机的探查,竟然让他发现了自己错得有多么深和固执。
黄栀是自杀的,范晓钰是被冤枉的,而且她本来是上前制止黄栀自杀的人,却成了被怀疑指控的杀人犯。
当他亲眼看到初恋情人的笔记里疯狂的恶毒魔咒时,他感到一阵阵的难言和窒息。
原来范晓钰不是凶手,她才是受害者,被诅咒的人。
然而自始至终,自己从未相信过她。
就算在昏迷不醒的日子里,自己自然觉得她是有罪的。
曾经多少次她开口辩白,都被自己视而不见。
从k市回来后他发现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要对她诉说却无法做到。
范家不让他去看她,他只能每天在她家楼下偷偷看她的房间窗口。
一连多日,到今天他本来刚要过去,却突然在手机上看到她苏醒召开听证会的信息。
他看着在屏幕里镇定、谈吐流畅为自己的家族利益据理力争澄清谣言的人,感觉自己多日来停止跳动的心脏开始发出震耳欲聋的急促心跳声。
他快速赶到了听证会现场,却发现听证会已经结束。
他又赶去了范家,却发现她还未回家。
于是他开始开车在范家周遭满足目的地转圈,竟然真的让她等到了她。
此时此刻,站在范晓钰面前,江远洲发现,自己不敢更不配和她说出自己的内心的话。
“算了”,范晓钰感觉自己的手被抓疼了,皱起眉头,“既然那么勉强我就不强迫你给我讲什么祝福了。”
“不勉强,但我没有对你的新婚祝福”,江远洲矛盾地开口,嗓音暗哑。
范晓钰吓了一跳,感觉他很不正常。
“天不早了,我要回家吃晚饭了”,范晓钰看了下手表说,“拜拜?”
“不”,江远洲摇头,依然不放手,他恢复了理智,开口说,“梁轩他是gay,不喜欢女的,你们为什么会结婚?”
范晓钰没想到江远洲连这种私人事情都知道,合上了结婚证,诚实道,“为了利益,为了稳定。”
“你不能……不要和他结婚。”
“为什么?”范晓钰皱眉,“这是我个人深思熟虑的决定,我相信我的判断。”
“那我们呢?”江远洲还是控制不住脱口而出问了出来。
范晓钰闻言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