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寂静。

杭城。两百平的江景大平层里。陆云薇蜷缩在沙发上，抱着一本泛黄的相册，缓慢的翻着。

她不时用手轻抚照片里那中年女人的脸庞。此人正是陆云薇已故的母亲——覃香秀。

“妈，你还好吗？我很想你。十年了，每晚都梦见你。可是，次次都来不及看清你的脸。你就消失不见了。妈、妈······”

陆云薇低声呢喃着，双眼早已噙满的泪水。不听话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高考前三个月一个周末的傍晚，陆云薇正在宿舍洗衣服。同学跑来告诉她说，外面有亲戚找。

上学那么多年，从来没有亲戚会来学校看她。陆云薇心头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放下手中正在搓洗的衣服，沾满洗衣粉泡沫的双手都没来得及冲洗，连忙跑出去。

是远房表哥，他给陆云薇带来她母亲去世的噩耗。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陆云薇很平静。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告诉同学，让其帮忙洗一下没洗完的衣服。再帮忙向老师请个假，就说母亲去世要回家一趟。

如今时隔多年。陆云薇还清楚记得。怎么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校门口，坐上车一刹那，泪如雨下，撕心裂肺的痛哭。

两个小时的车程，陆云薇便哭了两个小时。她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一路上她幻想着，母亲有可能只是晕过去了而已。母亲一定还在家等她。

陆云薇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过了。家里到处都是周围来帮忙料理后事的邻居，以及比陆云薇先到一步的亲戚们。

当她走到房屋中间正大门口，看到堂屋的香案前。一对高脚板凳上，静静的置放着一副棺木，已经是盖棺状态。

棺前摆放了一个小凳子，两边点了白蜡，中间有一个小香炉，香炉前摆放一个小酒杯。以方便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上香敬酒。

那黝黑的棺木发出铮亮的光来。

有胆小的妇人，不敢靠前。

看到母亲的棺木在此，她信了。

母亲是真的离开了自己，离开了这个世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那一声‘妈’可喊了。

陆云薇一步跨过大门槛进了堂屋，哭着跪倒在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响头。她上了香，敬了酒。跪在母亲灵位前，她哭得死去活来。旁人见了来扶几次，她执意不起身。

亲戚邻里看了也不好强行将她拉开，只任由她哭着。众人看了也跟着落泪。直到陆云薇哭得差点背过气去，姨妈见状才赶紧喊了几个人将她半拖半拽地扶到旁边去坐下。

······

往事历历在目。陆云薇不禁悲从中来，抱着那相册失声痛哭。

就算过了十年，她依旧不敢相信母亲已去世的事实。陆云薇总有一种母亲还在的错觉。

终于是哭累了，她顺着沙发侧躺下来。陆云薇将母亲的照片放在脸颊处贴了又贴，最后放在心口处。她想，这样放着可以让心和母亲离得近一点。

深夜里思念母亲到极致，痛哭到窒息的状态，陆云薇已经记不清这些年，经历过多少个这样的夜晚。

今夜，她再一次哭到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