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了我药,一瓶救不了任何人的药。
——题记
那日,阳光明媚,禾兰出门跑步。
跑步的地点在一个小区——山水家园。小区名副其实,背靠一座山,前有河流环绕,风景极佳。小区很大,包含一个公园,到处都种着树,绿化极佳,不少人都喜欢来这里跑步,呼吸新鲜空气。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禾兰这次跑步的终点是一栋单元楼,自己应该去4楼的,结果她看到有人在电梯里按下10楼的按键,自己莫名的好奇起来。
听说10楼的那个男人……
等了一会儿,禾兰也来到10楼。这一层楼有两户分为东户和西户,男人住在西户。
这个男人,为什么我认识?
看到西户的大门,禾兰只觉得自己很熟悉这里,下意识地敲开他家的门。
门开的那一刹那,双目相对,禾兰莫名尴尬。
“呦,你来了。”男人像是知道自己要来一样,笑脸相迎欢迎禾兰进门并为自己准备了拖鞋。
男人约莫三十岁,胡须还没来得及刮掉,身材匀称,穿着一身灰色系的休闲家居服,一副金丝边眼镜让他看起来斯文而又稳重。
“愣在门口干嘛?进来啊。鞋。”
“谢谢。”
上午十点。男人看起来他像是刚起床的样子,客厅的电视机开着,厕所灯也亮着。
“你等一下,我先去刷个牙,电视你自己看会儿,水在餐桌上,温的。”
“章泺你先忙,我不急。”禾兰换上拖鞋,关上大门。禾兰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奇怪,不仅知道他的名字,而且对他的生活作息很熟悉。
他准备的这双拖鞋竟然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大小刚合适。但是,很明显,这双鞋已经被穿了很多次,毛已经没有那么保暖了。
不对不对,自己怎么会不自觉的想这些东西?
直至现在,禾兰的大脑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很明确的不认识这个男人,但身体却异常熟悉。
脱鞋盘腿坐在沙发上,禾兰一会儿躺着,一会儿下来四处观察这栋房子。房子不小,大约一百七八十个平方,阳台摆满了绿色植物,在阳光的沐浴下,更显生命力。章泺特地弄出一块区域用淡蓝色大理石砌成一个平台,摆上软榻,放着几个抱枕和玩偶。禾兰惬意地躺上去开始玩手机。
“喂,帮我去卧室拿条毛巾,左边衣柜最后一层灰黑色的那条。”像是听到了命令,禾兰拖沓着拖鞋“吧嗒吧嗒”来到房间寻找起来。
卧室并不整洁,被子还没来得及叠,自由烂漫地躺在床上呈现奇异的姿势。书桌上扔着他凌乱的衣服,衣柜相对整齐,最下层的抽屉格外丝滑。由于喜欢这种“丝滑”的感觉,禾兰来回抽拉好多次,直到章泺催促她时才想起来自己的任务。
递给他毛巾,禾兰倚靠在卫生间门口,看着镜子里的他擦脸,刮胡子。
“怎么,没见过帅哥?”
“切。”禾兰回给他一个不屑的白眼走开了。厨房突然传来的一股诱人的香味勾引着禾兰,“吼,你竟然还煲了鸡汤,还炒了鱿鱼。油焖大虾!难得你记得我喜欢吃什么。”禾兰惊喜到语无伦次,高兴得差点蹦到房顶,好像我知道这是他的拿手好菜。
“帮我关掉火,把冰箱里的菜热一下,还有粥。我冲个凉,谢啦。”
禾兰又一次送给他一个白眼,照着他的话去做。
二十分钟后,餐桌上摆满了各种菜肴,章泺也结束了他的“餐前仪式”。头发还没干,章泺边擦头边走到餐桌坐下,甚是欣慰地点头。
两人开始了吃饭时间,有说有笑,极其开心。
“咚咚咚。”
“你还请了别人?”
“你都认识。”
事实证明,进来的两个女人禾兰并不认识,坐在他们旁边吃饭,禾兰莫名的尴尬。其中一个女人只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头大波浪,另一个则是盘着头发,端庄又温柔。
四个人只安静地吃了十分钟,话匣子就被打开了。
“小兰啊,他这个人很危险,你可要小心他。”
“姐姐没骗你,章泺这个人别看一副文质彬彬,人畜无害的样子,实际上是很可怕的一个人。因为他——是个杀人犯,哈哈哈。”
“哈哈哈,是啊,你一个姑娘家在外要特别小心。”
“……”
两人一唱一和,开玩笑的口吻说着这些话,但是很明显的能听出来这话是真的。章泺任由她们说,自己就是坐在那里当一个安静的听众,好像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你俩能吃饱吗?”章泺突然发话。
“泺哥做的这么好吃怎么可能吃不饱呢?”
章泺露出满意的笑容,“那好,我们说点正事。”
两个女人被叫到章泺的书房,禾兰则拉上窗帘躺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
即使电影的声音再大,也难以掩盖书房里不时发出的呻吟声和叫喊声。禾兰好像习惯了这种声音,见怪不怪,专心自己的电影。
“咔嚓。”
电影结束,书房的门也缓缓打开,章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走出来,灰色的衣服上带着几点梅花似的点缀。
“结束了?”
“嗯,结束了。”
“时间不早了,该走了。”
这日之后,禾兰再也没见过那两个女人,自己与章泺成了很熟的朋友。
小区里突然有传闻住在10楼的男人是个杀人犯,实际上,几年前整栋楼的人都听说过,但没有人报警。毕竟大家互相都不认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没见过的事情不能乱传谣。而且也没有想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当然,为了自己的安全,电梯里几乎没有人按下10楼的按键,除了禾兰。
之后的好几天时间里,尽管有很多人告诫禾兰不要再去那栋单元楼,很危险,但她不听,反而频繁去找他。
直到章泺发消息告诉她,这几日先不要找自己以免惹来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少给自己找麻烦。禾兰这才停止找他。
又过了半个月,关于“十楼住户是杀人犯”的传言总算是少了一些,禾兰这才又跟往常一样找他去玩。路上,她听见有两个人在四处打探关于章泺的信息。
“您好,请问你见过这个人吗?”
那是章泺在小区后山监控拍下的半张脸,很模糊,但能大概识别出他的体貌特征。
这两个警察看起来是师徒,比较年老一点的很自然地走在小区里,四处跟别人打招呼聊天,就像小区的住民,而那个年轻的警察则是看见一个人就问一个人。禾兰跟在他们后面,给章泺发着信息:警察要来逮捕你了。
“您好,请问你见过照片上的这个男人吗?”年轻警察突然回头问禾兰,吓得她手机差点掉到地上,幸好他们没看见手机上的聊天内容。
“王岩宇,你怎么回事。”老警察听声赶紧给了年轻警察脑门一耳瓜,出示自己的警官证——名字叫赵乙——向我道勤并解释,“不好意思,我们正在找一个人,请问你见过吗?”
禾兰先是看了一眼照片,然后摆手,“我就是来这小区跑步的大学生,不住在这里。抱歉,我没见过。”
“打扰了。”
两个警察继续问人,赵乙边说边教育王岩宇。他们虽然穿着便装,但还是一眼能被认出来是警察。
绕了一条远路,禾兰来到单元楼,准备乘电梯找章泺。没想到又在单元门口里碰见了两个警察。禾兰礼貌地微笑,警察也只是点点头。
“师傅,这个人好像住在——”
“姑娘,真巧啊,又见面了。”
“我朋友住在这里。”禾兰指指上方。
他们进到电梯间,让禾兰先按楼梯键,禾兰先让他们。互相谦让了一个回合,禾兰最终按下了4楼,警察什么也没按,他们等着电梯门自己关上,无人愿意按下关门键,气氛十分诡异。
“姑娘,你在知道这个人住在几楼吗?”
“我来这里只是跑跑步,然后找我朋友,不认识这儿的人。”禾兰靠在按键旁,不经意间身体碰到了六七楼的按键,她连忙“抱歉”的说着。
赵乙笑着说“没事”,顺手按下九楼,十楼,十一楼的按键。显然,他们对章泺具体的住处还有怀疑。
“四楼到了。”
禾兰赶紧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从步行梯离开单元楼,打电话告诉章泺,警察已经到楼上了。禾兰很紧张,但是章泺并不紧张,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已经预料到他们的到来。
“你不找个地方躲躲吗?”
“快到家门口了,没地方躲。”
“那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这几天你先不要来找我,好好在学校里学习。”
即使章泺这么说,禾兰还是放心不下,总想为他做点什么,仅凭自己的能力,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夜里,禾兰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找到章泺,为什么对他很了解,又为什么这么关心在意他?明明他们只是见过几面而已。况且,他是有杀人犯的嫌疑,自己为什么却想要帮一个可能是杀人犯的人脱罪?禾兰想破头也想不明白。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禾兰乖乖待在学校里,再没去过那个小区。
直到一个下午,夕阳西下,禾兰沿着河边溜达,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你就这么逃过了警察的抓捕?”
“他们只是来调查,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他们找错人了。”
很明显,章泺在撒谎。禾兰转身去长凳坐下。
“等等,你不会也觉得我是杀人犯吧。”章泺突然反问禾兰,脸凑到她的跟前,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盯着她。夕阳下,两人的剪影好不亲密。
“我不知道。”禾兰目光呆滞,她有自己的想法,但她不告诉章泺,谁让他不告诉自己实情呢。
“那么多人都说我杀了人,你就不害怕?还每天想法子找我。如果我真的是杀人犯,那你这么做可就是帮凶了。”
“谁知道呢,可能我就喜欢跟你这样的人做朋友吧。”禾兰将视线转移到他的脸上——鼻梁高挺,轮廓分明,嘴唇轻佻而性感,剃了胡子的他这么认真看看,还有几分少年感,也算的上是个“美人”——最终,停在如深渊的眼睛,神秘又诱人。
“看上我了?”
“我看你不像是个杀人犯反倒像是拐卖良家妇女的流氓。”
听了这话,章泺像是决心成为这个“流氓”,站起身,弯腰,双臂将禾兰禁锢在身下,凑近她,直至能感受到彼此温热的呼吸。
“大叔,请你注意一下形象。”
“你管谁叫大叔?我只比你大了四岁。”
“男女授受不亲。”
“嫂溺援之以手者,权也。”
“我不需要你救。”
“我需要你。”
“你这算承认自己是杀人犯了?”
“我没说。”
明月爬上树梢。
“你就这么担心我?”
“我没有。”
“生气了?”
“你才生气了。”
“你明天有课吗?”
“周末。”
“走,请你吃顿好的。”
章泺带着禾兰来到自己家中,这一次他们是从后门走的。
他们这一顿饭一吃就吃到了半夜十一点,宿舍她是回不去了,只能在这里过一晚了。
“你渴么?”
“嗯。”
月下虫鸣,双影成欢。
文化人的早晨果然与众不同,连闹钟声都是古诗词。
“咚咚咚。”
“这不是我的闹钟。”
“咚咚咚。”
“嘘——”
章泺带着禾兰来到书房,书柜后有一座电梯,电梯地板能够打开,下面是一处暗室。禾兰这才知道他是怎么逃过了抓捕。
“你从这里去到四楼,赶紧离开。不要告诉任何人。”
“你真的杀了人?”
章泺对这个问题始终避而不答,反而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救命的时候能用上。”
禾兰莫名的信任他,一切都按照他说的做。
接下的一周,由于家里人千叮咛万嘱咐自己不要再接触章泺,禾兰被禁足在学校。
“他真的是杀人犯,你为什么就不听呢?”
“我已经成人了,有自己的认知。”
“行行行,你独立了,前几个月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送进了医院。”
加上期末和复习周,禾兰足足一个月没找过章泺,只有手机上几个字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