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外婆的手术定在第二天,任国昌赶回来时先回了趟家。
任奶奶正闹腾,非要去找梅梅。
任苒头发被她抓的乱七八糟,仍然耐心十足地哄着。
“奶奶乖,梅梅生病了,过几天等她好一些了再带你去看。”
任奶奶不依,又哭又闹:“你不让我见梅梅,你是坏人!你哈戳戳瓜兮兮,你大欺小癞疙宝小欺大没文化……”
骂着,又去扯任苒头发。
气得任爷爷大吼一声:“刘阿秀,你再闹老子毛了哈!”
任奶奶被吼得一怔,瘪着嘴还真就不敢闹了。
任国昌忙将女儿解救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苒苒对不起,你辛苦了。”
话一出口,微带着哽咽。
任苒鼻头发酸,拍拍父亲:“这都是我该做的。”
父女二人没有多少时间伤感,安顿好家里,急匆匆的赶去医院。
为了方便照顾,许书香的科室专门帮忙将二老调到一个病房。
任苒和任国昌到时,许外婆在睡觉。
许外公侧着头看她,深陷的眼窝里镶满内疚与悲伤。
窗外,夕阳斜下。
应景似的,暮霭沉沉,燕雀南归。
这一幕,经年难忘。
任苒的心呀,一下就揪痛的不行。
任国昌也有些受不住地别过头去拭了下眼角。
次日,林翌安配合医院经验丰富的老医生给许外婆做骨水泥灌注手术。
手术说起很简单,将经皮撑开,然后在骨折断端内注入骨水泥,12分钟后骨水泥干燥即可强化椎体。待骨折稳定,患者就可以离床活动了。
但许外婆毕竟上了年纪,任苒不敢乐观。
这天,禹斯年自然也在。
术前签字时,林翌安举着平板给任苒耐心解释。
两个脑袋凑得很近,任苒时不时地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看林翌安。
禹斯年心口堵得慌,别头看向另一边。
哪怕林翌安一再说手术危险性很小,等待也是痛苦的。
任国昌和许书香还算淡定,各自处理着手里能处理的工作。
就任苒晃来晃去的坐不下。
“你能别晃了吗,晃得我头晕。”
禹斯年忍无可忍,将她抓住按在坐椅上。
任苒木头人似的,两眼无神一动不动。
禹斯年抿了抿唇,有些感触地说:“找个医生也挺好的。”
起码在这种无助的时候,能给到最实际的帮助。
任苒这会儿没功夫理他。
禹斯年苦涩地扯扯唇,“小鬼,虽然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说,我祝福你。”
任苒白他一眼,“闭嘴吧你!”
手术很成功。
禹斯年帮着任国昌和许书香推着老太太去病房时,任苒稍后一步感谢林翌安。
林翌安摘下口罩,含笑说:“你想怎么谢?”
任苒怔了怔,“请你吃饭?”
林翌安说:“上一顿还没请呢。”
任苒:“那就请两顿。”
林翌安失笑:“你什么时候有空?今天行吗,等我下班以后?”
任苒哪有空,家里还有两位嗷嗷待哺的老人呢。
但话刚说出去,马上拒绝似乎不太好。
林翌安看出她的为难,坦诚道:“关于你外公的病情,想先和你谈谈。”
任苒心一紧,“那行,我订好位告诉你。”
回头她就找到禹斯年,拜托他去照顾爷爷奶奶。
禹斯年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你的意思是,我回家做饭,你去约会?”
他莫名想到最近网上正流行的一个不相关的段子:我失恋了,却一点情绪也不敢表露出来,小时候谈恋爱不敢告诉爸爸,长大了不敢告诉老公,终其一生都是遗憾……
反正,总觉得哪里没对。
任苒没心情掰扯,如实说:“他说要谈外公的病情。”
禹斯年心里大吼:胡扯!
哪有医生和家属谈病情要去餐厅谈的,分明就是借口!
但哪有怎样呢?
人家起码还有正大光明的理由。
禹斯年焉了。
任苒订了医院附近的餐厅。
林翌安下班后匆匆赶来,穿一件白色的毛衣,身形挺拔,面容清俊,那模样还挺引人瞩目。
然而,任苒根本没心思欣赏帅哥。
待林翌安坐下,迫不及待地问道:“我外公是不是复发了?”
话一出口才不得不承认,她心里早有准备。
林翌安推了推眼镜,“是,而且情况很不好。检查结果我暂时压下了,毕竟你外婆刚做完手术,我怕许阿姨一时难以接受。”
接着,他详细解释了许外公的病情。
术语太多,任苒只记住了一句——骨癌转移肺部。
她嘴唇颤抖着,艰难地问:“还能治吗?”
林翌安默了默,“机会渺茫。”
“那他还有多长时间?”
“情况好的话,三个月左右。”
仿佛当头一棒,任苒脑子里嗡嗡作响,双眼好一会儿都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
许外婆手术第一天,任国昌留在医院守夜。
许书香上晚班,科室缺人实在是不好意思请假。
任苒和林翌安吃饭的事,他们并不知道。
怕她心里有事路上不安全,饭后林翌安坚持将任苒送到小区门口。
好巧不巧,正好碰上黄奶奶遛弯。
看到任苒,本来慢悠悠的黄奶奶一个箭步冲过来抓住她。
“小苒,听说你外公外婆住院了,怎么回事儿呀?”
任苒实在是没精力搭理她,但黄奶奶的八卦精神也不是虚的,手劲儿大得出奇。
“外公体检,外婆摔伤腰做了个小手术,没事儿。”
任苒只好简单说明。
黄奶奶有些唏嘘道:“得亏你在家……说起来,你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有你这样的孙女真是有福,不像我们这些孤寡老人,死了都没人知道。”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