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任苒走到许书香跟前，乖乖站好，弱弱地喊了声。

许书香终于掀起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周霖说，他从头到尾都没和你谈过恋爱，是这样吗？”

任苒点点头，“是。”

“为什么撒谎？”许书香表情冷得吓人。

任国昌也是一惊，“没谈？怎么会没谈？”

最近不是老偷溜出去约会吗？

任苒抠着手指头不说话，浓密的眼睫沾着水雾不停颤动，像是只被雨水淋湿了翅膀的蝴蝶，荏弱又无助。

禹斯年心里一阵刺痛，上前一步说：“许阿姨……”

许书香手一抬，“你的问题等会儿，等你妈来。”

禹斯年：“……”

任国昌快急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嘛？”

他不问还好，这一问，许书香的火又拱了上来。

她颤颤的手指着任苒，带着哭腔道：“你知不知道我今天丢多大脸！我以为你被周霖给骗了，上去就给人家一耳光！我在医院干了二十多年，从来没被那么多人围观过，拜你所赐，我出名儿了，出大名儿了！”

任苒鼻子一酸，哭出声来：“妈妈对不起……”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只想知道，为什么？”

周霖只说没和任苒谈恋爱，其他的没多说，让她自己来问任苒。

“我……”

任苒咬了咬唇，小声说：“我有喜欢的人。”

“谁？”

许书香想过会是这个答案，但她想不通的是，任苒为什么要骗他们？

就算她喜欢人家，人家不喜欢她，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她现在没做好相亲谈恋爱的准备，他们也不会真的逼她，为什么一定要用骗这种方式？！

任苒嘴唇紧抿，手指抠得更加用力。

气氛沉凝得令人窒息。

“是我。”

禹斯年再次开口的同时，紧贴着任苒，用力握紧她的手，强行阻止她自虐的小动作。

任苒猛地看向他……

不是说好继续编故事，先打死不承认的吗？

禹斯年安抚般抠了抠她湿漉漉的掌心，闷胀到快要爆炸的胸腔，突然就缓解了。

既然逃避解决不了问题，那就面对吧。

也许一开始他就不该逃避。

许书香愣住。

任国昌也愣住。

就连小心围观的任爷爷也露出惊愕的表情。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起。

任国昌去开门，余琴急匆匆地走进来。

“咋了咋了，这是咋了？”

许书香动作缓慢地看向她，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脑子更乱了。

“任叔，许阿姨，爷爷，我和小苒在谈恋爱。”

禹斯年平静清晰地说：“一直没敢告诉你们，是我觉得时机不对，怕你们不同意……”

“砰！”

许书香抓起遥控器就砸了来，砸的是任苒。

“你来说！”

禹斯年下意识将任苒护在身后，余琴也下意识地按住许书香的手。

“老许，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

任国昌有些反应迟钝地双手搓了下脸，活了快五十年，头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脑袋被人打了一闷棍儿是什么感受。

主要是太意外了。

他们不是没紧张过两个孩子会不会产生男女感情，甚至在某个阶段，用尽方法的试探。

可两个孩子一直表现得坦坦荡荡……

任国昌闭了闭眼，深呼吸的同时，快速反省。

怪他，太迟钝了。

活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相信童话呢？

以前没想法，不代表现在没想法啊！

男女之间，哪有那么多纯友谊。

“我不同意。”

任国昌率先发表意见，“说明一点，我并非是对禹斯年有意见，我是觉得你俩真不合适。”

余琴觉得有些难堪，低着头说：“是，我也觉得不合适，我们家禹斯年配不上苒苒，我也阻止过，可他俩不听……”

“你早就知道了？”

许书香难以置信地看着余琴。

余琴脸色更加难堪，“老许，对不起，我……”

“好，好的很。”

许书香眼泪唰的一下涌出来，“你们居然合起伙来骗我！过分，太过分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不由分说地将余琴往外推。

“你走！离开我家！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还有你！”

许书香指着禹斯年，“你也走，马上走，别逼我发疯！”

禹斯年脸涨得通红，“许阿姨，能不能听我解释几句……”

“我不想听！你走不走？！”许书香眼里好似能喷出火来。

任苒在身后拽了拽禹斯年的衣服，轻轻摇头。

“走吧，大家都冷静冷静。”任国昌发话说。

禹斯年眼底含着痛楚，脚下像灌了铅似的，无法挪动。

被赶到门口的余琴火从心中起，折身回来，大力地扯着禹斯年的耳朵，发了狠地往外拽。

一场风暴，在关门声中戛然而止。

许书香一句话没说，进房间摔上门。

任国昌想对任苒说点什么，任苒却像受惊的兔子似的，在他走近的瞬间，反应迅速地跑进房间，也关上了门。

客厅里，父子二人眼瞪着眼。

片刻后，任爷爷弱弱道：“谈了就谈了吧，至少知根知底……”

“爸！”

任国昌烦躁地打断他，“你就别跟着瞎掺和了。”

任爷爷闷了闷，“反正你们不准骂孩子！”

说着，拿起手机往外走，到门口又很凶地补了句：“我不准！”

老爷子摔门而去。

客厅里只剩任国昌一人。

然而，任由自己放空的时间不多。

男人嘛，就得是家里的‘磨心’。

上有老，下有小，身边还有个哄不好。

哄不好也得哄啊！

许书香没睡，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