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寒洲低着头,看着重新回到自己手中的项链,心里空落落的。
其实,他表达喜欢的方式并不单单是用钱“砸”她。
他也是付诸了真心的。
倘若没有付诸真心,他又怎么会不择手段地从并不好对付的薄靳言手中抢人?
反倒是乔星纯,嘴里没一句真话,除了骗他,还是骗他。
“软软,有个问题可以诚实回答我吗?”
“什么?”
“我很想知道,你对我可有过半点真心?”
“你觉得呢?”
乔星纯随口又将这个问题丢了回来。
其实,她是付诸过真心的。
当然,这份“真”并不是爱人情侣之间的“真”。
而是朋友之间的。
在战寒洲舍身救她时,她确实被感动到了。
哪怕之后想明白在那一场战屿森的突然袭击里,也夹杂着战寒洲的算计,她还是很感激他。
可是,战寒洲的其他所作所为,实在没眼看。
他为了引开傅景川,不惜让人撞飞了叶依岚。
不仅如此,他还一度想要杀害盛老,从而断了薄靳言的生路。
而他对她的威胁,已然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
每每想起那至暗的一夜。
她就会本能地抗拒排斥战寒洲。
战寒洲也在考虑乔星纯对她到底有几分真心。
对他来说,女人太难懂了。
他猜来猜去,还是猜不透她。
“算了,这个问题似乎没多大意义。反正从今往后,你只能在我身边,哪怕心不在,身体也必须在。”
“......”
乔星纯没有回话,而是将头侧过车窗的那边,静静地看着窗外快速倒退着的万事万物。
等她和战寒洲抵达叶依岚所在的医院。
还没走进病房,就见傅景川和简云澈在干架。
说是干架。
不如说是傅景川单方面吊打简云澈。
乔星纯蹙着眉,看着被傅景川压在身下暴打,脸肿得像猪头的简云澈,又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傅景川,“你们在做什么?”
“姐,他打我!”
简云澈肿得跟个寿桃一般的眼睛只能睁开一小条缝,瞅见乔星纯,连忙扯着嗓子告状。
“瞎叫什么?她是我小嫂子,和你们简家没半点关系。”傅景川冷哼着,乔星纯一直不肯认王芝的事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傅景川,你快松开他,他都快碎了。”
乔星纯虽说不愿承认自己是王芝的女儿,但是简家其他人,诸如简云深,简云澈还有简老夫人,都还挺好的。
尤其是简云澈,平时看着顽劣了一点,实际上嘴甜的不得了。
隔三差五就要发来语音说一大堆肉麻兮兮的话。
这会子见自家弟弟被打,她也巴不得冲上前去帮忙。
而且她看傅景川本来就很不爽。
叶依岚都快被傅景川折磨疯了,她看得惯傅景川就怪了。
傅景川有些气愤地从简云澈身上站了起来。
他转过头,指着自己胸前被简云澈撕掉的两块衬衣布说道:“小嫂子,你也别太偏心了!这小子先动的手,我只是防守反击。”
“......”
乔星纯瞅着傅景川破烂不堪的衬衣上,突兀的两大块胸肌,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说实在话,简云澈这行为还真是蛮欠抽的。
傅景川还想控诉简云澈的野蛮行径,才发现整个楼道已然被战寒洲带来的保镖给填满了。
他眯着眸,看着不远处坐在轮椅上,被手下推着过来的战寒洲,语气不善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我来陪妻子看望伤患,不需要你列队欢迎。”战寒洲勾了勾唇,将“妻子”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战寒洲,要点脸吧!就算你在北城可以一手遮天,也不能这样公然强抢弟媳吧?”
傅景川话音一落,一伸手,立马将乔星纯拉到自己身后。
乔星纯既然来了。
他就没有任她再次被战寒洲带走的道理。
战寒洲眼瞅着被傅景川拉到身后,却半点没有反抗意识的乔星纯,胸腔骤然生起一团无名怒火,“傅景川,我警告你,最好离我妻子远一点。”
“还在做梦呢?认清现实吧。她是我的嫂子,你的弟媳。”
傅景川说话间,简云澈也凑了上来。
他和傅景川一样,死死地挡在了乔星纯身前,怒目看着战寒洲。
“朱铭,打。”
战寒洲的脾气本就不好,这会子见傅景川和简云澈两人非要犯他忌讳,便也不再对他们客气。
“别...这里是医院,别惹事。”
乔星纯也知道傅景川和简云澈两人不是这么多保镖打手的对手,连声说道。
“......”
战寒洲抿着薄唇,心里大为不爽。
乔星纯维护简云澈也就算了,毕竟那是她亲弟弟。
可她凭什么维护傅景川?
难道就凭傅景川叫她一声嫂子?
“战寒洲,你在门外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依依,你千万别乱来。”
乔星纯又补充了一句,叶依岚已经受了伤,她不希望身边人一个又一个地折损在战寒洲手上。
“好吧。”
战寒洲幽幽地盯着她,沉默了两秒,还是选择了妥协。
她不喜欢他太过暴力。
那么,在她面前,他就尽可能温柔和善一些好了。
乔星纯得了他的允诺,悬在嗓子眼的心这才缓缓落下。
她刚拧开病房门的把手。
便对上叶依岚充斥着欣喜的双眼。
“软软,你没事吧?”叶依岚的一只手臂还打着石膏,脸颊也有少量的挫伤,不过精气神还是挺好的。
“我没事。”
乔星纯摇了摇头,看着叶依岚打着石膏的手臂,显得很是内疚,“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招致这样的飞来横祸。”
“说什么呢?这事怎么能怪你?而且,我这不是好好的?”
“软软,你没必要内疚的。咱们是一辈子的好姐妹,本就该福祸同享。”
“我似乎只会给身边人带来灾难。”
“放屁!”
叶依岚一把搂住了乔星纯的肩膀,“你别把什么过错都往自己身上揽,这事儿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可是,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乔星纯很是内疚,战寒洲固然狠辣,但要不是因为她。
叶依岚和盛老就不会被无辜牵连。
“先别说这些了。”
叶依岚很清楚乔星纯最怕给别人添麻烦,发生这种事,乔星纯心里肯定不舒服。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想个办法让乔星纯尽早脱离战寒洲的控制。
“软软,要不我现在就给薄靳言打个电话,告诉她你在医院。”
“别打!战寒洲带了上百个保镖,薄靳言来了只有单方面挨打的份。”
“好吧。”
闻言,叶依岚只好放下手机,断了给薄靳言打电话求救的念头。
“对了,你有没有受伤?战寒洲有没有欺负你?”
“我没事,战寒洲除了偶尔抽风发狂,大部分时间他的情绪还是可控的。”乔星纯已然摸透了战寒洲的性格,其实只要顺着他的意思,她短时间内应该是相对安全的。
“那他万一又发狂了,你该怎么办?”
“他应该不会再动手打人了,顶多是被骂一顿,还好。”
乔星纯寻思着,战寒洲还是挺相信盛老的医术的,盛老都说了她在短时间内不能和人同房,他应该是不会硬来。
她最怕的就是战寒洲强行侵犯她。
既然没有这个后顾之忧,她的胆子自然也就大了起来。
“对了依依,你要是能够联系上薄靳言,记得让他帮我把我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我担心战寒洲发现盛老出逃,会迁怒在别人身上。”
乔星纯寻思着,苏澜所在的精神卫生中心并不是稳妥的地方。
战寒洲要是真派人找了过去,苏澜绝对插翅难逃。
“好,我一会儿就跟他说。”
叶依岚并没有立刻就给薄靳言打电话。
乔星纯不想让薄靳言得知她现在在医院,这个时候打电话给薄靳言,薄靳言要是赶了过来,后果不堪设想。
“对了,盛老应该也逃出去了。你记得让薄靳言留意一下。”
“嗯。”
叶依岚点了点头,无意间发现乔星纯缠着纱布的双手,焦灼地问道:“手怎么受的伤?”
“不小心被玻璃划到了。”
“不可能!是战寒洲伤的,对不对?”
叶依岚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她又一次拿起手机,准备给薄靳言打电话,“软软,咱们还是让薄靳言过来一趟吧!我怕你要是再留在战寒洲身边,会有生命危险。”
“不!他现在要是现身,装傻的事情肯定瞒不住。”
“那你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回事?他用刀割的?”
“不是。”
“那总不能是你自己用刀子割的吧?”
“我...”
乔星纯觉得这种事情有些难以启齿,不过她还是缠不住叶依岚一直问,小声解释道:“战寒洲要我替他纾解欲望,我不敢拒绝他,只好弄伤自己的双手。”
“他是变态吗?为什么要逼你做这种事!”
“小点儿声,别被他听到了。”
乔星纯赶忙捂住了叶依岚的嘴,战寒洲的报复性特别强,要是让他听到了,指不准又要暗戳戳地派人揍叶依岚。
“那你...你最后妥协了没?”
“我的手受伤了,他也就没再逼着我了。”
“软软,战寒洲就是个定时炸弹。你这次可以用受伤当借口,那下次呢?他的耐性要是耗尽了,你该怎么办?”
“放心,我很快就会脱离魔爪的,你好好养伤,最近出门一定要带保镖。”
乔星纯根本不敢去想万一战寒洲的耐性耗尽了她该怎么办,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她可能会活不下去吧。
“软软,要不你再装一次病,要求住院怎么样?起码在医院,战寒洲不会乱来。”
“盛老刚给我把过脉,我现在装病,他也不会信。”
乔星纯说完,外头就传来了朱铭的催促声:“大少奶奶,该回去了。”
“知道了。”
乔星纯还想着为盛老尽可能地拖延点时间,但又不得不起身离开。
如若她拖延时间的意图表现得太过明显。
盛老真要是逃掉了,她很可能会被战寒洲迁怒。
走出病房后。
乔星纯又大着胆子,试探性地问道:“那个,我可以去一趟洗手间吗?”
“去吧。”
战寒洲嘴上答应着,旋即又让人全部驻守在了洗手间外头。
乔星纯进了洗手间。
第一时间就奔向洗手间最里面的那扇窗户。
她现在位于二楼。
如果从二楼窗户跳下去,跳到下面草坪上,应该是不会有事的。
要不,试上一试?
乔星纯再三确认楼下没有战寒洲的人,刚爬上窗,就见战寒洲阴恻恻地出现在了女洗手间里。
“你这是在做什么?”
战寒洲眸光森冷地看着她,语气也不似方才温柔。
“我...”
乔星纯无从解释,局促地吞咽着口水。
犹豫了片刻。
又默默地从窗台上跳了下来。
她低着头,连忙向他道歉认错,“对不起,下次不敢了。”
“你是不是疯了?嗯?”
战寒洲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这个女人真是气死他了。
他其实是知道她一直想要逃走的。
但是她怎么可以枉顾自己的身体,从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
盛老说了的。
她的身体极度虚弱,随随便便一点刺激都有可能造成极大的不可逆的损伤。
再加上她下身还是淋漓不止。
她要是从二楼跳下去,就算不死,也会没掉半条命。
“对不起。”
乔星纯把头低得更低了。
这个时候绝对不能抬杠,由着他痛快骂一顿也就过去了。
“乔星纯,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再敢作死,你身边所有人都得给你陪葬。”
“对不起。”
乔星纯如同复读机一样,没有感情地重复着一句话。
战寒洲气得想要暴揍她一顿。
但又舍不得动她分毫。
两人僵持了三两分钟。
最后还是战寒洲先开的口,“跟我回去。”
“好。”乔星纯连连点头,很快就跟了上去。
回去的路上她再不敢抬杠。
毕竟刚才她要逃跑的行为,很可能已经触怒了战寒洲。
而且,她更关心的是,盛老究竟逃出去了没有?
按理说战寒洲只留了两个保镖看守盛老,盛老随随便便用点迷药,就可以搞定那两人。
当然,计划很可能赶不上变化。
暗夜会所一楼也有许多的安保人员,万一有人认出了盛老,又该怎么办?
就在她忧虑不已的时候。
战寒洲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大少爷,不好了!盛老迷晕了我和黑二,逃走了!”
“带上会所里所有安保人员,立刻去找!”
战寒洲挂了电话后,倏然转过身冷冷地盯着乔星纯,“你倒是好本事!竟敢在我的地盘上,耍这些小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