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族的丧葬风俗有三种情形之一不能在村里举行葬礼,一是死于异地,二是非正常死亡,三是未年满三十六岁周岁。这三条黄地都一条不落,自然也就不能在自己家里举行葬礼了。
故按照风俗,他的葬礼就在村头的大榕树下举行。黄泥自始至终,一粒米也不进,一口水也不喝。
大榕树下一下子就聚齐了全村的男男女女,也不用招呼,大家有条不紊地忙活起来。把对逝者的念想和同情都寄托到忙碌之中。
不满三十六周岁属于夭折,理论上灵位是不能归入宗堂的,但也有例外,即有血脉后代传世的,为宗族、为村里、为社会做出重大贡献的不在此例。
本来,黄地这种非正常死亡的短命鬼,葬礼也不会隆重到哪里去,在时间上也有严格的规定,即不能超过第二天太阳出来的那个时候。
因此,黄地的葬礼只用了七个时辰,就草草地收场了,黄永飞家里有现成的材料,请来七个木匠,草草打造了一具棺材,又请了七个师公,七个道公,一个巫婆,把该走的流程都走完了,由于黄地的年纪小,且在村中的辈分也较低,只有五六人为他守灵。把他的骨灰安葬在他太爷爷的墓旁边。
可是,守灵的人虽少,但葬礼的场面甚至比九公的葬礼还隆重得多,刘虽奉王印华之命,到武传县城里找来了一班办丧事的专业队伍,并让县城里最好的饭店派出最好的厨师,到大榕树旁边立了几个大灶,支起几口大锅,一口气了摆了四十九张桌子,一时之间,那汗村九公的后代黄泥在鹏城发了大财,弟弟却意外送了命,哥哥黄泥为了答谢前来送行的乡亲,大摆宴席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几乎整个武传。
九公可是武传的一个传奇,人们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给黄地,上香的队伍排得老长,四十九张桌子一直忙个不停,也不知道有到底有多少个是真正来上香的。搞得饭店老板临时在现场招聘起临时的厨师和服务员,又拉来了四十九张大桌,这才勉强应付得过来。事后统计,光是大肥猪就杀了二十一头。
流水席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散,那些吃了还打包的乡亲们纷纷说:”看来,镇街上的屠夫三五天内又没有生意了。“
刘虽要结账时,黄泥把他拦下了,说:”王老板和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我的事还得我自己来!“
在黄泥的坚持下,他自己支付了整个葬礼的开支,正好还剩下十四万元。
王印华是个公众人物,整个过程都是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最后还是没人认出他来。
从黄泥的嘴里,大家知道,他是在七月七日下午七点七分的时候得到弟弟的死讯的。到了鹏城后,他们两兄弟就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月逢七的日子都要在下午七点七分下七注六合彩。可是今天,他老是觉得心神不宁的,两边的眼皮跳个不停,手一抖,钱包里的钱一下子全都掉到了地上,他蹲下,一边捡一边数,让他惊奇的是,他的钱正好是1554元,正好可以下777注,于是,大声对收码的老板豪横地叫道:“老子今天就下777注,全包个黄狗特码。”边说边本能地看了看时间,不早不晚,正是下午七点七分。
刚刚把钱递给老板回走到大街上时,一个人带着伤踉踉跄跄地冲了过来,跪在地上抱着他的大腿大叫道:“泥爷,地爷没有了。”
黄泥看时,原来是弟弟黄地的跟班黄流。
一下子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在他的心里,这个场景尽早会到来,可是这来得也是太快了些吧。
但愿是自已眼花了,也许也是自已听错了。
于是打起精神,伸手要把黄流从地上拉起来时,一辆警车鸣着警笛,开着警灯飞驰而来,车个跳下来五六个满副武装的特警,把黄流重重地摁住,上了手铐,不由分说推上了警车。
其中一个警官模样的望了黄泥一眼,问道:“你认得黄地吗?”黄泥点了点头,说:“黄地什么啦,我是他哥!”
很快,黄泥也被带上了警车。
在殡仪馆里,黄泥见到了已经死了且已经被解剖了的弟弟,据警察说,弟弟于早上七点死于一场斗殴,同时殒命的还有其他六个人,听说,还有十四人躺在医院里。
当黄泥协助调查出来的时候,马上带着警察开的条子,第一时间到殡仪馆取回了弟弟骨灰。
此时的他已经是身无分文了,于是本能地抱着弟弟的骨灰盒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他人他们刚刚到鹏城的第一天时,就是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的。突然,一个声音叫道:“你这小子死哪里去了?老子都找你几天了,你中奖了你不知道吗。”
见到黄泥还是没有反应,那人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黄兄弟,你中大奖了,中了翻四十倍的特码!妈的,那期的特码走的就是黄狗!二十二万二千一百六十元呢!”
黄泥这才回过神来,可是表情还是那么的冷漠和悲伤,现在弟弟的命都没了,还要钱来干什么?于是一脸茫然地看着那老板说:”弟弟没有了,我弟弟没有了!“
那老板笑着说:“黄兄弟荣辱不惊,肯定是前程无量,等着,钱我已经给你预备好了!”
边说边吹了一声口哨,一个马仔提着一个黑色袋子过来了,那老板叹了一声说:“黄兄弟请节哀顺变,黄二爷的事我都知道了,既然在刀尖上讨生活,这是必然的结局。钱你拿好,我走了,黄二爷还是要先入土为安。你好自为之!”
黄泥抱着黄地和钱一起回到了出租屋,换上了黄地特意给他买的那套衣裳,这套衣裳是弟弟挣到第一笔钱的时候给他置办的,他一直不舍得穿,现在,就穿着这套衣服送他回家吧。
回到老家,办好了黄地的后事,这才从乡亲们那里知道,就在黄地没有的那一天,太太叔公黄日松也没有了,而且他好像已经预感到黄地已经没有了。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