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睡得浅,他才离开不久,就醒了,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伸手摸了摸,身侧没有温度。
他不在?
失神坐了片刻,她赤脚下了床榻,摸到旁边桌子上的糕点。
拿起来咬了一口,叹了口气。
门被打开,来人带了一盏蜡烛来,房间才亮了起来。
嵇若晞皱眉,有些愤怒:“他居然不给你留盏光?”
这着实憋屈,也侮辱人。
难为沈晏不和他闹。
换了她,大概是要不死不休了。
沈晏问:“天又黑了吗?”
“是啊。”
沈晏不以为意:“哦,他留了灯的,那就是他离开太久了,没有人换蜡烛所以熄灭了。”
估计是怕不长眼的人会乱闯进来,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
“他去宫里了吧?”
嵇若晞听着她平淡的声音,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君北彻傻,她又何尝不傻呢?
她点头:“嗯,应该快回来了,”
沈晏说:“趁他不在,师姐,我想向你求个东西。”
嵇若晞疑惑:“什么?”
沈晏缓缓的吐出几个字:“死生蛊,师姐听过吗?”
嵇若晞有些惊讶:“你……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你就敢要。”
“知道啊,君生我生,君死我死。”
她葬身大漠那一世,君北彻就用了这个蛊。
与她生死同穴。
或许是那一世他的真情,让她能去到那个世界,又回到他身边呢?
嵇若晞神色严肃:“既然你知道,就应该清楚,那蛊下到人身上,会分为生死二蛊,生蛊为主,死蛊为辅,生蛊的主人死了,死蛊的主人会跟着去世,若是死蛊的主人死了,生蛊的主人虽可以继续活命,但是在此期间,要承担死蛊所承担的一切痛苦,比如病痛,甚至要更疼几倍,你想好了吗?”
说起来,死生蛊,没有一方是占便宜的。
死蛊的主人死了,生蛊的主人活着,也是行尸走肉,生蛊会将宿主的一切血肉啃噬殆尽,作为背叛的代价。
但要是两人心意相通,彼此可以共享寿命,共担病痛,对于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来说,并无什么可怕的。
死生同穴,就不会发作。
“想好了,师姐,求你给我吧,只有这样,他才能继续活命。”
嵇若晞凝视着她,抬手摸了摸她的发丝:“你们啊,都这么任性。”
沈晏默然不语。
“我听阿彻说了,你月事不稳定,让我来给你看看。”
嵇若晞转移了话题。
“没有不准,我骗他的,只是……”
沈晏有些难以启齿。
嵇若晞说:“我给你准备了,就直接涂抹在伤处,就可以了。”
沈晏轻咳一声,当真丢人。
两人都有些尴尬,嵇若晞犹豫了一下,又说:“那个蛊用了,同房时,可以让他身子好些,并不会伤害到你。”
很好,更尴尬了。
嵇若晞将蜡烛留给她:“我就……先走了。”
“师姐慢走。”
沈晏看着手心里的死生蛊,两个晶莹剔透的玩意,一个通体白玉色,一个则是红色。
都还未苏醒。
到时候,只要将蛊放在发丝上,蛊就会直接进入身体。
她拿出红色那只生蛊,放在发丝上,看着它消失不见。
心没来由的有些慌,想到什么,她跑到门口:“有人吗,王爷回来了没有?”
“回王妃,还没有。”
外面有人回答。
“那王爷有消息传回来吗?”
“也没有。”
“那就是出事了,你赶紧让人去找王爷。”
心里慌得不行,她的手哆嗦着,摸过他落在地上的发冠上的长针,将锁链解开,跑了出去。
看到她跑了,两人一愣,拦住了她,沈晏着急的说:“我不是要逃跑,我感觉到王爷出事了,我们赶紧去找他吧。”
暗卫犹豫了一下,救主心切,没来得及思索她是怎么跑出来的,让一个人特意看着她,一起离开王府去找人了。
深夜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几个人,往皇宫的方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湛王府的暗卫有自己的信息传递方式,他们已经确定王爷出了宫,但是却没回王府。
沈晏手脚冰凉,她飞快的想了想,往城外跑去。
两个暗卫也跟着她走。
城外。
君北彻躺在一棵树旁,听着不远处敌人寻找他的动静,眯了眯眼。
那些人故意将他的暗卫引开,并将他逼了往城外而来。
是怕他死在京城。
好不容易才得到晏儿,他怎么会甘心死?
眼底一片冷冽,他握着从刺客手中夺过来的剑,站直了身子。
身后的人逐渐靠近,他转身,一剑抹了对方的脖颈。
不能用内力,他还有面对千军万马时练出来的反应。
他只要拖到暗卫回来就行。
想着,他迅速离开原地,去到另一个地方。
只是忽然间,眼前有些模糊,他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那把剑掉落在地,他尝试着去拿,却没有拿起来。
凝视着失去力气的手,他自嘲的笑了笑,他连守护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死了,晏儿怎么办呢?
谁会保护她啊?
都是他发疯要了她,否则她还可以清清白白的嫁人。
他让她守了寡。
“君北彻,你在哪里?”
一声熟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他闭着眼,他都出现幻觉了。
晏儿被他锁起来了,只有自己身上有钥匙,她怎么可能在这里。
他又想着,若是他死在这里,谁给她开锁?
她只能待在那个房间里,没有人敢进去。
除非他的人确定他死了。
想着,他迸发了求生欲,用力的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他要回去,替她开锁,听她最后为他哭一次。
“君北彻,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君北彻继续往前走。
“君北彻,我是沈晏,我来找你了,你在附近吗?”
急切的带着哭腔的声音,让他确定沈晏真的来找他了。
君北彻欣喜的转身,朝着她的方向寻去,一不小心,脚下踩空,他摔了下去,愚蠢又狼狈。
“晏……晏儿……”
他唤她的名字,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一滴泪落在地上。
是他废物,没能站在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