魇魃将织造梦魇的阵法送进沈行和齐子瑨体内,正想着用蕊蔓将他们捆缚起来,结果就在那个瞬间,沈行手腕上戴着的玲珑骰中的“红豆”突然震碎了外围的玲珑骰,极强的灵力逸散开来,将玲珑骰的碎屑凝成了一张符箓。
那是一张防御符,符箓生成火阵将沈行和齐子瑨包裹住,又把伸向两人跃跃欲试的蕊蔓燃成了灰烬。
再接着,“红豆”如长了一张嘴般,将沈行和齐子瑨一同吞纳了进去。
“鲛心丹珀。”魇魃喃喃道,“这护主护的倒是挺快,跟你们灭族一样。”
“红豆”在火阵的掩护下,以风驰电掣的速度落入了酆都城的那条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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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芜从黄泉捞出了这颗“红豆”,带回了长清宫。
然后,在媚芜、宣宁以及重光的注视下,“红豆”外围逸散的灵力顷刻间散入天地消失得无影无踪,与此同时,“红豆”碎裂,给众人表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突然出现的“活人”沈行及齐子瑨昏迷不醒,碎裂的“红豆”又凝成了一颗珠子,失了玲珑骰,它似乎无处可去,于是飞进了沈行的心口。
至此,在外边漂泊了几十年之久的鲛心,终于回到了它的主人身上。
“我还是头一次见可纳万物的鲛心丹珀呢。”重光兴奋地搓了搓手,“原来真的是鲛族心口的丹心啊,我还以为是话本编排出来的,你竟然能与它有感应,能再表演一下吗?就你刚刚结的那个印。”
媚芜鄙夷地瞥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不过尊主什么时候醒啊?这可是魇魃以花阵做引、自身作祭部署的阵法,尊主他能挺得过来吗?”宣宁伤心地揩了一把泪,“要是醒不过来,这尊主之位……要不就给我坐吧,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嘛,你们觉得怎么样?”
媚芜、重光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宣宁挠挠头,“好吧,半个时辰,算上我们回来的时间……不就只剩一刻钟了么!快快快,尊主和夫人躺在这里实在不雅,我们赶紧把他们抬回寝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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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的时间实在不算长,但是梦魇里的时间流速跟外面比真的是相差太多了,多到渊明的记忆,在沈行脑子里几乎过了两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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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她爹娘的第九个孩子。
大多世间之集大成者,出生之时都会带着千奇百怪的足以载入史册的异象,相比于他们来说,渊明的出世倒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
鲛族囿于西域深海,深海之中,没什么异象能让众人生出朝拜的心思。
反倒是那一天,被魔界修士抓去炼鲛绡纱的十几个鲛人少女,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她们说,那个凶神恶煞的修士,突然被一道天雷劈成了灰烬,缠结在她们身上控制她们炼纱的禁制迎刃而解,她们这才得以逃脱回来。
于是她的爹娘就着这个美好的兆头给她起了“渊明”这个名字。
深渊之底,灼灼其明。
渊明爹娘原本起这个名字就是想作一个心里慰藉,将这个孩子当做吉祥物一样,希望能给深海中的鲛族带来一丝光亮,却没想到,这丝光亮光芒万丈,甚至于辉映深海都不过举手投足,易如反掌。
渊明是天生的修炼奇才。
鲛族生长速度本就快,不过一年,渊明便长成了人族小孩八九岁的模样,她学东西又快又精,一岁余第一次出手,对手是自魔界陆地而来,试图网罗数千鲛众去炼鲛绡纱、鲛泣珠的魔道修士。
那个修士撒下的天罗地网之上带着强劲的禁制,鲛人一碰到那张网,灰白鳞片以及覆着的皮肉便滋啦作响,被腐蚀的疼痛彻心彻骨,不过一瞬,便没了反抗的能力。
赶来的渊明只来得及看见她哥哥气息微弱地朝她做了一个口型:跑。
随后那个一向爱同她比美尾鳞的哥哥被罗网缚住,灰白的皮肉被腐蚀得显出一道一道的焦黑瘀痕,那条原本漂亮得不行的鲛尾彻底失去了同她比较的资格。
眼泪爬满了渊明的整张脸,她忽而抬头看向那个修士,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哟,这么能哭,很有泣血成珠的潜力啊。”修士奸笑着看向渊明,手中凝结了另外一张罗网,以须臾千里的速度朝着渊明铺了过来。
渊明抬手一挥,那张罗网在离她只有一寸的位置处倏然停下,随后以比之之前快一倍的速度网向那个修士。
修士躲闪不及,身上的衣物被自己的禁制灼出了数十个破口,他正准备大骂,罗网上的禁制没等他出声便突然增强了一倍。
禁制反噬,修士被那张网卸成了无数小块,骨血皮肉未及在海水中逸散,便被一道幽火燃成了灰烬。
灼烫的灰烬溶于海水,生出了无数细小的泡沫,泡沫移动不过两寸便消弭不见,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渊明那个哥哥是被她拖回去的,之后修养了整整七天才醒过来。
刚醒过来,神智还没清醒,便开始喊:“小九!小九!”
独自在自己房间打坐修炼的渊明被她母亲喊过去她哥哥床前,她哥哥一看到她,喜极而泣:“小九……你没事儿……太好了……”
说完又晕了过去。
“哥哥他……”渊明语气中含着愧疚之意,“对不起,母亲,我要是早一点过去,哥哥他就不会受伤了。”
她母亲摸了摸她的头,“傻小九,说什么呢,你哥哥和我都不曾怪你。”
“所以那些人还会来吗?”渊明问。
她母亲悲切地点点头,“鲛族近万年都是这么过来的,鲛绡纱、鲛泣珠,甚至还有在我们每个鲛人心上长着的鲛心丹珀,都是这世间难得一见的珍宝,可是我们太弱小了,守不住这些价值连城的珍物,所以只能被那些强族掠夺剥取。”
“弱小又有利用价值的族群,向来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那我们不能躲起来吗?”渊明问道。
“这西域深海,已经是我们能找到的最隐蔽的地方了,”渊明的母亲叹了口气,“可是哪里躲得掉呢?”
“小九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