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紧绷的弦突然松开，高频率的回震却令人头皮发麻。
姜明哲道：“于经理，你哪里都好，就是不够变通。”
于德寿看着眼前穿着剪裁得体西装的男人，不敢放松戒备。
这温煦如风的笑容，纡尊降贵的姿态，除了要PUA他，实在想不到别的理由。
“愿闻其详。”
片刻后。
经理办公室门打开。
于德寿一双肉手紧紧抓住姜明哲的，胖脸上堆满笑意。
“我会尽快让财会部具体对接转账事宜！对了，那个…邀请RISA参加咱综艺的事就拜托姜总了。您慢走，有空多来公司指点工作。”
……
会议室内。
助理将三份解约协议放在桌面上。
“你看下没有意见就签字吧。”
习苑简单扫了眼，说是协议，不如说是一份彻底的“指责书”。
大篇幅罗列她身为艺人期间违反的各项规定，做出的损害自身名誉的言行等，共计需要赔付公司近五千万违约金。
她微微挑眉，轻声问道：“赖姐呢？”
助理以为她想找靠山，发出一声嗤笑。
“是赖姐跟艺管部打的电话，建议终止与你的合约。”
解约协议需艺人、经纪人和公司代表三方同时在场，按理说这个点赖姐应该早到了才对。
女助理恶意道：“可能担心看到你哭哭唧唧不肯走才没露面，放心吧，事后会找她补签的。”
解约协议下面压着厚厚一叠合同与文件，原主刚到公司签的是新人条款，嫁给姜明哲后鸡犬升天，直接升为头部艺人待遇。
虽然本身不争气，但好歹身份在那里，也接了几个轻奢代言，这会儿违约费高的吓人。
习苑轻靠在椅背上，两指并拢将文件推回去。
“第一，里面部分协议非我本人签字，法律效力有待商榷。”
“第二，对我本人违约控诉主要原因在出轨丑闻上面。”
习苑顿了顿：“这并非事实，几张友人间稍微亲密的合照并不能坐实我出轨之事。相反，在合作期内，我有权申请公司配合公关，消除谣言对我本人的负面影响。”
助理张大嘴巴，声音尖锐刻薄。
“习小姐，你不会以为没了姜家做靠山，还能在公司里横着走吧？”
习苑和姜明哲离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虽然没有最终的定论，但赖彬这个节骨眼上选择解约，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她不再维持虚假的体面，用力将协议甩在桌上。
“你现在签就是赔点钱，不然信不信让你去坐牢！”
“让谁去坐牢？”一道清亮女声响起。
赖彬推门进来，头发有些凌乱，神情疲倦，眼睛却锐利看向助理。
“赖…赖姐。”助理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平时看不出来，你挺会捧高踩低的，解约的事稍缓再说吧。”
赖彬说着就要将桌上一叠文件收走，助理着急阻止。
“可是…赵部长让我今天务必督促习小姐签完。”
赖彬蹙眉：“我会亲自过去和赵部长解释。”
助理仍是不肯松手，赖彬正觉有异，就听习苑幽幽开口。
“对了，协议第三十八条让我无偿将迪谜香水的代言转让给宓嘉谊，可是品牌方今早还跟我核实了拍摄行程，好像暂时并无解约打算。”
赖彬拉下脸：“我不是说了只和公司解约，相关资源随艺人带走吗？”
虽然打算放弃习苑，但赖彬不想把事情做绝，申请的是最优渥的条件。
她几乎一瞬间就明白了。
姜氏文娱人事复杂，光艺管部就派别林立，赵部长用了两年才勉强站稳脚跟，宓嘉谊眉眼和习苑有几分神似，是她新近重点培养的艺人。
助理脸色微变，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是我让那么写的。”
这时，一位妆容精致，身着黑色职业套裙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部长！”女秘书如获大赦。
赵茵蓝上前，脸色淡漠。
“你提出最优解约建议，我这边没有采纳，既然都在，就把合同签了吧。”
“可是…”赖彬还想争取。
赵茵蓝冷然警告：“这个决定是部门几个主管共同商量的结果，你知道的，我们从不会违背上级的意愿。”
赖彬心下一沉，立即想到关于沈白兰要求全面封杀习苑的传闻。
看来高层接到了更明确的指示。
姜明哲的态度始终不明朗，但没表态本身已经是一种态度。
今天，她大抵是保不住习苑了。
担惊受怕在急救室守着食物过敏的女儿一夜，又遇这事，赖彬只觉得喉咙干涩不知如何开口。
助理再次上前将协议铺开。
静默对峙片刻，赵茵蓝加重语气。
“习小姐，听我一句劝，现在签对你有好处，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习苑视线落在她黑色包臀裙褶皱上，发出一声轻笑。
“佛教告诫世人要做到五戒，首要戒色，否则会受因果报应。现今，刑法第三百零一条规定，聚众淫乱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
赵茵蓝绷直脊背，呵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所以，赵部长，你和几位高管是什么时候商议出来的结果？”
习苑贴近她耳旁，声音柔和，却让人如遭蛇吐信子般手脚发麻。
“是趁你丈夫出差，从你家牌桌玩到厨房，再到卧室…”
“还是在公司年会中场休息时，宴会厅旁总统套房的三米大床上？”
“砰！”地一声，赵茵蓝倒退两步，撞到办公桌上。
“你怎么…”她脸色煞白，想质问习苑，出口又惊觉失言。
丢下一句解约暂缓后，仓皇离开。
赖彬惊讶：“没想到你居然知道这些小道消息，赵茵蓝藏得可真深。”
她将文件收好：“不过你今天算是彻底得罪她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习苑沉吟，不论是业务能力还是个人品性，赖彬都算不错的经纪人。
“距离常规的一年一签还有三个月，不如，我们先保持合作，等年底再看？”
赖彬不太想接眼前这个烂摊子。
但想到昨天要不是习苑凑巧的提醒，独自在家的女儿估计根本抢救不回来，心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