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文康蹲在路边抽烟,借整排停在路面的车辆挡住身影。
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对面理发店,透明窗玻璃下沙发上坐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无聊地刷着手机。
时至傍晚,进出理发店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店门口挂着的霓虹灯“啪”地一声点亮。
鞠文康正想往黑暗的更深处藏身,就见对面有人推开玻璃门走了出来。
女人约四十出头,穿着艳俗的玫红色连衣裙,挽着个干瘦的老年人,正是林可心妈妈。
“哥,你慢走,有空记得再来啊。”
老年人色眯眯地在她屁股上掐了把,惹得人惊呼出声,这才满意离去。
黄丽梅正要把拽在手里的钱往兜里揣,旁边冲出个男人,一把抢了过去。
“死鬼,你个遭天谴的!把钱还给我!”
中年男人干笑两声:“怎么,我的肉让人捅了,这钱不得归我。”
黄丽梅气得直跺脚,又拿男人没办法,只能软下态度。
“你好歹给我留点生活费啊!”
李元魁一双眯眯眼里闪过一丝精光。
“鼠目寸光!等那个人付了佣金,福利院再把赔钱货的补偿给我们,这点钱算什么?”
黄丽梅闻言笑起来,又有些不放心。
“那人真能给我们十万?”
李元魁:“你放心,凯哥说了,人家一个表都值上百万,这点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黄丽梅点头:“那就好。”
见男人眼神飘忽不定,浑身动作不协调,忍不住嫌弃地推搡着他。
“就知道吃那些东西!迟早有一天吃死你!”
李元魁懒得理她,把钱揣兜里后匆忙离开。
鞠文康压低头上的鸭舌帽,小心跟了上去。
……
习苑站在丹霞路尽头,手腕内侧传来一阵躁动感。
远处最后一抹夕阳湮没在丛山中,留下满空紫红色余晖。
这里是金城西南片区入口处,眼前是两条分别向左右延伸的公路。
过来路上,她进行了复盘。
今天她直接接触的男性有姜明哲、于德寿、方院长、刘巍然、周晓辉、鞠文康、林可心爸爸几人。
AAA师妹称呼对方“小哥哥”,因此可以排除于德寿、方院长和林可心爸爸几位年长者。
剩下姜明哲、刘巍然、周晓辉、鞠文康四人。
至于在姜氏文娱和春山福利院擦肩而过的年轻男性,即便可能是她要寻找之人,此刻也来不及逐一排查,只能抓大放小。
方才她跟赖姐核实过,刘巍然下午没回公司,去浦东村谈姜氏征地补助事宜。
周晓辉在城中警局。
鞠文康出警记录显示他去了凌厝村,和刘巍然正好一左一右,方向相反。
至于姜明哲…
习苑白皙的手指摩挲手机,片刻后按了拨通键。
响了好几声对面才接通。
姜明哲低沉磁性的嗓音传来:“有事吗?”
习苑心头瞬间弥漫一种说不清的悸动,放任原主的声音脱口而出。
“老公…”
姜明哲坐在加长林肯后座上,修长的双腿松弛地舒展着,西装裤末端是一对优越的脚脖。
他单手撑在车窗上,环山路沿途的风吹起额前黑发,露出光洁贵气的额头。
习苑借着那股劲,软软道:“老公,你在哪里啊?”
不远处地标牌一闪而过,姜明哲将大腿上项目书进展情况报告合上。
“进山。”
“哪座山?”似乎受不了了,习苑的声音恢复干练平直。
姜明哲眼眸黑沉,底下浮上一丝玩味,上午在电梯里的那种割裂感再次袭来。
结婚时,他们签了协议,财产独立,不干涉对方人身自由,但不得做有损夫妻名誉之事。
以前习苑经常喜欢黏着他,却也不敢太过分,只要态度稍微强硬点她就认怂。
这段时间倒好,谈离婚狮子大开口,直播间找绯闻男友,电梯里抱完翻脸不认人,现在甚至打电话追问行程。
对面一阵静默。
习苑估摸着对方是不会回答了,正想挂电话,就听姜明哲的声音再次传来。
“九牛山。”
……
浦东村。
逼仄的村部会议室挤满了人,吵杂混乱。
刘巍然和一位中年男人坐在上首,身后站着几个壮汉,其中一个状似无意地将手搭在他们肩膀上,细看会发现手背发力到青筋突出。
对面站着个矮敦的男人,抬手掌心朝下,示意大家安静。
“村长,你给我们的拆迁条款怎么和这位给村里的不一样?是不是想贪墨大家的钱?”
村长用力扭动身体,想摆脱压制。
“狗蛋,我给大家看的是初步条款,本来就是还没定下来的事,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
“是吗?”
狗蛋激动地将几份文件拿给身后众人传阅。
“大家看看,村长上次跟我们开会的时间,和这位刘律师拆迁协议落款是同一天,这说明当时定的就是按1:2的比例进行拆迁赔偿。”
人群又吵嚷起来。
“村长说一套换一套,那我是亏了多少?”
“哎呀,就是你得一套,他贪一套。”
“这也太过分了,简直猪油蒙了心!”
“挨千刀的,我老孙家几代人才拼出这一个四合院,合着要白送他一半,呸!不要脸!”
“当初我就说了这人八字不行,会破坏咱蒲东村的风水,依我看村长还得狗蛋来继续当。”
狗蛋强压嘴角,避免露出得意之色。
“村长,村里家家户户房子可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少一丁点都不行,你今天必须给个合理的说法!”
村长脸色难看,求助地看向刘巍然。
浦东村是姜氏科技原启项目二期的一部分,一期的位置在山另一边的凌厝村。
近期,项目有重大突破,姜氏打算将浦东村整村拆迁,将两座山脚连成一片,方便进一步扩大科研规模。
拆迁阴阳协议是刘巍然建议的。
五年前凌厝村拆迁时,由于姜氏内部有人走漏消息,不少村民对赔偿期望太高,导致整个项目推进十分困难和缓慢。
这次时间紧迫,刘巍然决定吸取教训,先将赔偿比例压低,降低村民的预期,之后再慢慢提高,直到1:2的上限。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