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威随后就展开了调查摸底，人力资源部门整理和汇总近一个月以来申请离职的人员数量，集中关注业绩做得不错的店长和经纪人。

让徐威感到奇怪的是，城南区域近期居然没有异动。

“也许大家都觉得还没到时候吧。”徐威心想。

吴怀生的铁杆没有动静是正常的，因为吴怀生还没有跟居有家的蓝平谈好条件，但是晚上他将要直接面对赵平步了。

周五晚上下班，按照之前的约定好的时间，赵平步出现在了云州大饭店的溪山厅。

偌大的一个溪山厅摆放了一个15人座的圆桌，服务员早早地撤走了12套餐具，因为今晚只有3个人在这里组局。

赵平步坐在主位，右手隔着2个座位坐着的是徐威，再隔三个位置就是给吴怀生准备的。

这是一个非常奇怪的座位安排。

傍晚6点15分的时候，吴怀生兴冲冲地来到了溪山厅。他之所以还能表现出这么高兴的样子，是因为从表面看来大家都挺好的，还跟之前一样。

一走进溪山厅，吴怀生就看到了他们俩，开口笑道：“赵总，徐威，晚上好！”然后还双手合十，说了一些自己迟到了的寒暄话。

其实饭点约的是6点半。

“不客气，坐！”赵平步点头说道。

吴怀生看了一眼桌子，心里顿时就挂不住了。15个座位前，只有还剩一个座位前摆放了一套餐具，它就在吴怀生的眼皮子下面。他的背后就是餐厅的大门。

门口一阵风吹来，吴怀生感觉背后有点凉飕飕的。

尽管心里极度不爽，但吴怀生的表情管理的非常到位，依旧笑意盈盈。还说着感谢赵平步招待自己的寒暄话。

三人落座，徐威叫服务员起菜，同时从背后的袋子里拿出一瓶茅台。

“今天我跟着吴总沾光，喝点酱香酒。”徐威带着谦逊的口吻说道。

“感谢赵总，让赵总破费了！”吴怀生赶忙谢道。

“吴总，不要这么客气，都是在一起创业的兄弟，这点东西算不了什么！”赵平步终于开口说话了。

一会儿，服务员就进来上菜了：

烟熏鲥鱼、芙蓉蹄筋、双合猪排、烧烤鸡翅、火腿蟹卷、芙蓉套蟹。还有特色小吃，蟹黄汤包，单煎锅贴等。

吴怀生一看，心里不由地一颤：赵老板今天真破费了。

所有的菜都分开，以同等的间距摆放在圆桌上，服务员打开旋转按钮，圆桌上的玻璃台面开始缓缓转动起来。

“菜已上齐，请各位贵宾慢用！”服务员面带微笑，弯腰示意了一下，说道。然后就出去了。

“吴总，来！先尝一下这烟熏鲥鱼。”赵平步按住了玻璃台面，对吴怀生说道。

烟熏鲥鱼不偏不倚停在了吴怀生的面前，他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放到面前的盘子里，又放下来了筷子。

徐威走过来给他斟酒，吴怀生礼节性地想站起来，被徐威制止了。

“吴总，坐着。今天你是贵客！我做好服务。”

吴怀生只得坐着，勉强接受着徐威的服务。

“来！我们先喝一个。”赵平步看大家面前都有酒了，说道。

三人举起小酒盅，喝下了第一口酒。

“吴总，这鲥鱼味道如何？”赵平步问道。

吴怀生根本没有尝，听到赵平步的问话，这才拿起筷子，将盘子里的一小块鱼肉放进了嘴里，品尝起来。

“嗯，确实不错！肉质细嫩，鳞片脆韧，香！”吴怀生评价道。

“吴总慢点吃，鲥鱼多刺。”赵平步提醒道。

“徐总书读得多，关于这个鲥鱼，张爱玲有个典故，徐总说说呗！”赵平步忽然问起了徐威。

“赵总这是在考我啊！”徐威被这冷不丁的问题给问住了。

“容我想想。张爱玲是不是说过人生有几大遗憾的事情，其中一件就是说这鲥鱼鱼肉鲜美，就是骨刺太多。”徐威说道。

“吴总，我们一起敬徐总一杯，果然是开过书店的，文化人！”赵平步端起酒杯，示意了一下吴怀生。

吴怀生领会，说道：“早就听说徐总书读得多，今天见识了。敬您一杯。”

“哈哈哈，你们也太抬举我了。要论文学方面的才能，我们赵总是科班出身，我啊，这就是班门弄斧。”

“是的，是的，我就是一大老粗。也只有听听的份了。”吴怀生自嘲道。

“文学不分你我他，不过是陶冶人性，识别人心而已。”赵平步总结地说道，“你就说这张爱玲吧，她说人生的三大憾事：一恨鲥鱼多刺，二恨海棠无香，三恨红楼梦未完。那是小资情怀，普通人哪里在乎这些东西呢？”

徐威点点头，表示认可。“好多人连《红楼梦》都没看过，更别说它讲的是什么了。”

“说起来真是抱歉，我就没看过《红楼梦》，哈哈哈……”吴怀生自嘲地笑了起来。

“哎呀，真不是有意说你的，吴总别放在心上。”徐威赶忙道歉说，“我跟吴总喝一杯。”

“吴总没读过《红楼梦》，不代表吴总没有遗憾的事情哦。”赵平步忽然插嘴说道。

吴怀生一听，放下了小酒盅。

“我们普通人的遗憾很多，比如说我们吧，江湖号称的步云四大金刚，如今就少了一个。”赵平步把话题转了过来。

吴怀生听到这里，又放下了筷子。

“这算不算一个遗憾？”赵平步看着吴怀生问道。

吴怀生收敛起刚才因玩笑而生起的笑脸，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赵平步，预感到了这话中有话的问话。

“胡总的事情，我也听说了，确实非常的意外。”吴怀生字面上回答道。

“说实话啊，吴总。当初将你降职处理后，我也有担心啊！”赵平步进一步说道。

吴怀生心里明白，但表面上却装出不懂的样子，他摇了摇头。

“我担心，吴总一时也想不开，突然也走了。”

“不可能！不可能！”吴怀生立马回应道，“这次降职都是我自己的问题，跟您和公司没有关系的！”

“真的不可能吗？”赵平步意味深长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