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红色血液顺着嘴角滑下,老妇人瞠目倒在地上,生死难料。
国师路过她的身体,缓步走进木屋。不多时,林知晚看见国师抱着木屋里娇小的骷髅骨架走了出来。骷髅年久散架,头部撑不住摇摇欲坠,国师神情堪称温柔,托着骷髅头抱出宫殿。嘴角是纵容的笑,国师专注盯着骷髅头,轻声说道:“阿奴,人间险恶,我带你回家。”等他走远到看不见身影,林知晚跳下树干,做贼心虚似地走进荒芜宫殿。她之前看到荒草遍野的木头屋子,以为已经很乱了,直到看见现在的屋子,才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木屋乱得不能下脚,到处残木屑飞舞,细小光点微尘漂浮在空气里,杂草被狂风连根拔起,翻出泥土新鲜的味道。恶心的蛆虫已死,屋子里可能有别的线索,林知晚目不斜视走进木屋,脚踝突然被干枯的东西抓住。她低头。老妇人行将就木,昏黄老眼半阖,布满茧子的手轻抓她脚脖。林知晚莞尔:“有事吗?”清幽墨笛混进泥土里,笛子原本灵动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老妇人褶皱的手皮死死抠进泥土,抓出土里的灵笛,用为数不多的力气抬起头,奄奄一息地说:“小姐……不能落,落到他手里。”林知晚不在意地笑了,“嗯?”一个字,杀人诛心。可怜的老妇人,至死守护着主人已经化腐朽的尸骨,忠心的仆人。林知晚怎会那么巧,国师前脚刚走,她后脚就来了。老妇人只能赌一把,赌林知晚对国师感兴趣,“我知道,他的,秘密……”苍白嘴唇一张一合,犹如溺死的鱼。林知晚的鞋叫青蛇融化后,从死人身上扒了双米白色运动鞋,经历几天水牢酷刑,鞋底开了胶,又踹上这片荒芜地的泥土,走起路来很不舒服。她俯身,倾耳过去,兴致浓厚:“愿闻其详。”“卧房,床底……盒子。”老妇人气息不稳,猛地吐了一口血,两眼翻白,有将死征兆。林知晚两指合并,置于她脖侧处查探,指腹传来微弱心跳。有救。她松了口气。林知晚重返木屋卧室,里面已经没有作呕蛆虫了。整间屋子蜘蛛网密布,唯独床面干净整洁,床板凹陷出骷髅架的形状。她轻松掀开木床板,床底躺着一个沉闷的小红盒子,女性手掌大。盒子没上锁,打开一看,里面层层旧到泛黄的海绵,包裹着一颗透明亮白的水晶球。水晶球体黯淡,倒映着林知晚姣好的面孔。她收起盒子,跨出木门,把老妇人背到肩上,拿着她守护至死的瓷笛,意念一动,闪避功能开启。 林知晚隐身回到卫桔梗宫殿,幸好宫里只有卫桔梗一个人,她把老妇人放到地上,累瘫地倒在一旁。背人是门体力活,背人的同时使用闪避是门要命活!卫桔梗对镜贴花黄,从镜子里斜视角度只能看见林知晚一个人,不以为意地说道:“见到人鱼了?给你自由入海的神器了?我派人去问了王子,他说可以通融,不过荒芜之地有个老太太很难缠,她和国师有几分关系,王子说你需快去快回,尽量避免与老太太发生争执……”卫桔梗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才发现对方没给她半分回应,顿了顿,边回头边道:“你有在听我说话吗?”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看到了林知晚身边躺着一动不动的老妇人。林知晚侧目,喘着粗气问道:“我先回答哪个?”“……或许你应该先解释一下她的存在。”卫桔梗迫使自己冷静,尽量不那么咬牙切齿,“你去过荒芜之地了?”林知晚和老太太浑身泥土,蹭得宫殿金贵地毯坑坑洼洼。海国王宫斥巨资,在海上打造史无前例的玻璃地面,地底直达深海。王宫唯一一处泥土多的地方,是荒芜之地。林知晚一开始叫卫桔梗帮忙,送她进荒芜之地。她找完王子,结果得知林知晚自己去过了,相当于把卫桔梗耍了一圈。林知晚自知理亏,咧嘴讪笑:“正巧遇上好时机,就去看了看,没白去。帮我救救她。”卫桔梗道:“赖上我了?这人要是你打的,我救不了。”王子说过荒芜之地是国师禁足之地,林知晚打了国师的人,还将她带出荒芜之地,这不是上赶着等国师揪着小辫子问罪吗?“不是,国师打的。我在你心里是那样人?”林知晚能跟所有人过两招,唯独打不了老妇人。她斗不过对方手里那些令人头痛的虫子,太恶心了,甚至不用一个照面,林知晚碰上即投降。软体动物,她一生的噩梦。卫桔梗深深看她,意味不言而喻。你就是那样人!林知晚扶额,把红色盒子与骨灰盒并排放在一处,无可奈何道:“我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她到底给卫桔梗幼小心灵留下什么恶毒印象!罪过,罪过。两人合力把老妇人抬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身体。而后卫桔梗也爬上床,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来,唇色苍白。不能光明正大请御医给老妇人看病,否则她们十张嘴也解释不清,得用点巧思。卫桔梗本就得了风寒,装病不难。林知晚唤来宫外守候的宫女,用为数不多的演技,上演了一场生动形象的大戏,一把鼻涕一把泪,以袖遮面:“乔丽丝公主的病更加严重,刚才竟咳出血来,快请太医瞧瞧!”宫女大惊失色,连忙小跑着去找御医。乔丽丝公主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名正言顺的王子妃,地位尊如王子,下人不敢怠慢。很快请来御医。海国御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