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张管家啊,快快请进。”
见张管家缓步走过来,翎韵立马退到了屏风后面。
女子家身在闺阁,本就是辛苦不易的,外男见闺中女子,是要在屏风之外的。见自家的仆人,站在屏风外,是为彰显主家的身份。
“给小姐请安,听闻小姐掌管了家宅,老奴在这里恭祝小姐了。”张管家在家二十五年,一直把持着账本。
替掌管家宅的柳夫人管理账本,可时移世易,几个月前,彭姨娘管了家,他又跟过去替彭姨娘管了账本。
“我让宝燕叫你过来,就是为了看一下家中的账本,毕竟如今是我管家,若是对银钱账目不熟悉,恐怕说不过去。”
说罢,翎韵接过账本,只是粗略的瞧了一下,就发现账目不仅不清晰,而且错漏之处十之八九。
想必是这管家瞧着自己面软,就认定自己好欺负,才拿这账本糊弄自己,想要蒙混过关。
啪的一声,翎韵拍了一下桌子,怒声道,“张管家,你是打量着蒙我是吧?家里的账目亏空如此严重,怎么像二品大员的家里,就是贩夫走卒之家的账目,也不至于如此清贫!”
见翎韵发怒,那管家立马跪下,一副自己无辜的模样。
“小姐,老奴只是奉命管着账本,对于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从前夫人管家的时候账本便是如此,后来彭姨娘管家,我也跟着配合着,虽然姨娘尽量想挽回损失,可无奈底子空了啊!”
听他的话锋,翎韵忍不住一笑,讽刺的笑声被张管家听着,像是刀子入心一般的疼。
可,他虽跪着,眼中的狡诈却没有减轻分毫,看样子是铁了心和自己作对了。
“张管家,你的意思是我母亲贪财,才让账目空虚了?你可真是有意思,编借口也要编的好一些,我外祖父留给我母亲万贯家财,她至于贪图这一星半点了?”
说着,翎韵站起身来,看着屏风后面跪着的人影,她不用想也知道,张管家一定是被收买了,不然不会如此,将脏水都泼给自己母亲。
“你说我母亲贪图了钱财,张管家,我还想问问你,是不是你贪图钱财,做了假账呢,不然怎会如此?”
说到这里,翎韵的声音又大了几分,直接将这账本扔了出去。
“把真正的账本拿给我看看,不然,你提着人头去见小公爷!”
搬出周宏柏这尊大佛的感受还真是好,翎韵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刁奴一定惧怕他的权威。
果不其然,张管家听到这里,立刻点头哈腰,全然没有刚才的那副嚣张跋扈的架势了。
“小姐,您真是误会老奴了,这么多年以来,老奴都是忠心耿耿,为了曹家就是死了也值得。”
“可是如今账目上的确没有钱了,小姐管家,理应拿出来一些钱来填补空虚,而不是现在就在这里质问银钱的出处。”
杯子摔了出去,打湿了屏风,屏风被撞击弄的摇摇欲坠,张管家见状,连忙退了几步,不再跪着,反而是站在翎韵的面前。
“看来张管家,你是分不清谁是主谁是奴了,既然如此,我看你也不用管理什么账本了,去厨房做一个伙夫正好,还省的搬弄是非,连我一面都没有见过,却说出我这许多不好来!”
张管家的脸色又青又白,两只粗短的手就攥在了一起,身上也汗涔涔的。
他没想到这位从来别人嘴里蠢笨,性格又好的小姐,会这么难对付,看来彭姨娘终究是小瞧了她。
“张管家,既然你说彭姨娘管家的时候,账目管理清晰,又用自己的钱填账,那便把她叫来,我们当堂对质,这样也不委屈你吧!”
翎韵漫不经心的拿起一旁的果子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瞬间钻进口腔之中。
一听说叫彭姨娘过来,张管家瞬间来了劲儿,立刻点头答应。
“宝燕,去请彭姨娘过来。”
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翎韵到也不想真的达到什么平天下的高度,只是希望重活一世,不会再重蹈覆辙,让自己失去性命,家人朋友担忧了。
不过多时,彭姨娘就赶了过来,一身白衣,发髻松散,额间的头发也梳到了两鬓,一副羸弱之态。
“听闻小姐有事情叫我,我拖着风寒来看看小姐,却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还希望小姐不要见怪。”彭姨娘上前,惨白的脸上不见一点血色,人看起来也十分的憔悴。
叫她过来问问账目,倒像是委屈了她一样。
“姨娘身体还那么弱吗?这本不是得风寒的时节,您却病了,不然快找大夫过来瞧瞧,免得拖着病体再累到了。”
翎韵上前,使了一个眼色,胭脂立刻将椅子搬过去,免得累坏了这位娇弱的姨娘。
“原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湿气所致,才如此罢了,也是你父亲心疼我,怕我劳累,已经叫了几个大夫过来看了,就不麻烦小姐了。”
彭雪心中暗道,“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比柳若嫣那个受气包强了那么一点,可是也仅仅是一点罢了。”
“姨娘请用茶,今日过来,就是要问问姨娘家里账目的事情,家中账目亏空那么严重,姨娘可知道?”
见翎韵开口,彭雪立刻接过了话茬,并没有一点畏惧的意思。
“小姐啊,我管家的时候就发现家里的账目亏空实在太严重了,有很多笔大额的银钱皆不知去向,我虽然是个妾室出身,可不能忘记持家的本分,便拿出自己的嫁妆填补空账,可我一人势力微薄,就算拿钱补账,也有不平之处,今日却叫大小姐受累了,真是造孽。”
说着,彭雪深深的叹息着,整个人都靠在一旁的椅子上,柔弱之姿,楚楚可怜。三言两语的,就将自己说成了为家操劳的妇人,母亲那心慈面软怎么会斗得过她呢?怪不得连祖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