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变幻了容貌在轩辕城找了家烤肉馆。

刚找了个雅间坐下，便听见相柳说，“今日该你请客。”

小夭不解看着他。

那家伙振振有词：“虽然我说过，对付始冉不收费。但，你请我一顿，也是应当的。”

我说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呀。

小夭心想。

她唇角往上一扬，“没问题，师傅，顿顿我请，都没问题。想吃什么随便点。”

相柳笑了笑，对着小二打了个响指。

小二殷勤跑来，哈着腰赔着笑：“二位客官想吃点什么？”

相柳目不斜视道：“四斤烤肉，一份纯瘦肉，其他的都来五花肉。再来二斤牛舌，再来....”

小夭瞪大眼睛：“就我们两人，吃得完么?”

话音刚落，一只圆乎乎的小鸟飞进了他们的雅间，落地幻形，不是毛球是谁？

相柳看也不看他，自顾自倒了一杯茶水，给小夭也倒了一杯。

“毛球，你倒是闻着味来了。”

毛球呵呵干笑，“可不是么。”边笑边挪开椅子坐下。

烤肉馆生意很好，但丝毫不影响上菜速度。

没等多久，他们点的全上齐了。

毛球笑嘻嘻往自己嘴里塞了两块肉，含着满嘴肉说道：“我就不客气了。都自己人，自己人....”

小夭正要拿起切肉小刀，相柳将她手按下，“别动，油腻腻的，我帮你切好。”

语气很是温柔。

毛球惊呆了，心想，哟，九头怪开窍了？

小夭早习惯了相柳拉着最冷的脸，说着温柔的话。

她微微拖长了音：“是————遵命！”

于是就乖乖坐着，眼睛不眨地看着相柳仔仔细细切肉。

毛球边吃边夸赞，“嗯，好吃。嗯，真，好，吃。”

然后就是一脸的陶醉。

小夭忽然心念一动，也学着相柳对外打了个响指。

小二应声而至。

“给我再来两壶酒。”

“得咧。”

酒至，小夭将它打开，“来，毛球，干杯。”

毛球闻了闻，眉头皱起来，“不好闻。不喝。”

相柳帮了一句嘴，“毛球啊，你第一次做人，所以不懂，这酒啊，乃是人间极品。凡事总有个开头，今天你尝了味，以后你会天天念着。”

毛球狐疑地睨着他，那我怎么每次见九头怪喝这种东西都是非常不开心？

上回小夭的王姬大典，九头怪就坐在树上喝这玩意，喝着喝着便摔了瓶子，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毛球？”小夭看着他。

毛球回过神，“哼，不喝。这玩意，某人喝完之后脾气可大了。”

他看了相柳一眼。

相柳知道他想到什么了，拿眼神警告他，少给我胡说八道。

毛球笑，不理他了。

小夭原想灌醉了毛球，整整恶作剧，结果毛球不上当，于是自己给自己斟上，又给相柳斟上。

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来。

酒过三巡，肉足饭饱，两人经历几次烦心事之后头一回如此放松，竟然喝得有些微醺。

毛球搀着小夭，问相柳:“咱们现在去哪？”

相柳微微甩了甩头，似是想恢复些清明，“去...客栈吧。先去客栈休息会，再做打算。”

毛球将小夭扶上客栈二楼，出去找老板娘要热水。

房间里只剩下相柳和小夭两人。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小夭傻傻笑着。

相柳却是愈发安静。

有些人喝多就是这样，有的只知道傻笑；有的安安静静，脑子里却一片空白。

小夭盯着相柳的脸一直那样看着，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她手脚不听使唤的往怀里掏啊掏。

相柳问：“找什么？”

小夭含混不清的说：“你别...问，拿出...来你就..知道了。”

掏了半天，狌狌镜掉了出来。

小夭傻乐，用手指在镜面拂过，出现了当初相柳在回春堂疗伤时不能动单，小夭在他脸上画了七只眼睛的画面。

小夭先是自己看着傻笑了一会儿，然后把镜子递给相柳。

相柳接过去低头看着，狌狌镜的画面一幕一幕，全是他。

只有他，没有任何人。

他被画得满脸眼睛的脸，他气得咬牙威胁玟小六；

他带她第一次在五神山海底，躲避皓翎追兵。

她满眼惊喜欣赏海底美景，他温柔地回头看她，满心满眼只有一个她；

他带她走在海面赏月，她记录了两只手紧紧相握的样子；

她为他烤鱼，她记录下他就着她的特制毒药认真吃鱼的样子；

他夜闯香闺，承认是相柳之后，她记录下他昏迷疗伤的样子；

他作为防风邶教她射箭时，有很多美好画面，她一个也没记录，唯独那次，他对她说，不如别当王姬了，跟我流浪去吧。

她却记录了下来。

他相柳的身份在她面前暴光之后，陪她去挑选弓箭，后来遇到涂山璟和防风意映，他为付账的事情生了气，把她独自一人扔在街头，她把他的背影记录了下来；

当晚回去，她精心为他制作了一副鱼戏莲叶间的毒药，她对着狌狌镜念叨着，九头妖气性可真大，还好，他爱吃我做的毒药.....

相柳将狌狌镜一抹，觉得鼻子有些泛酸，脑子里起初被酒精填满的空白此刻全被他和小夭的回忆侵占。

他蓦地起身，将脸靠近小夭，仔仔细细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