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啊,你开开眼,不要再下了,放我们一条活路啊!”
一个披着蓑衣的老汉看着连绵不绝的暴雨。
他站在一个高楼处颤抖。
满目都是河水,哪儿是海哪儿是天都已分不清。
他的位置稍高,依稀只能看到几处高楼的顶尖,那些屋落已经尽数淹没。
有一攀着木板的年轻妇女将孩子安放在板上,自己在水中沉浮。
“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救命,只要救救我的孩子……”
但是没有人理会,活着的那些人已经自顾不暇。
哭泣声、哀嚎声一时传遍了覃平的上空。
不多时,她便筋疲力尽,逐渐沉了下去。
那块木板撞到了一处回旋河流,尚在襁褓中啼哭的婴儿也随之沉没。
水势继续涌动,已浸湿老汉的裤脚,他阖上浑浊昏黄的双眼,满心绝望。
“老天不开眼啊!儿啊,爹爹来陪你了!”
老汉不再迟疑,悲壮跳进了浑水中。
激起一个小波澜,又悄无声息了。
一行人有惊无险的过了苏河。
岱平玉从没有发现自己还有晕车的状况,但是这几天的日夜兼程让她寝食难安。
大多数日子都是昏昏沉沉的过。
刘名扬不得已慢了些步伐,被秦明盏狠狠斥了。
“我能等,她能等,南江受灾的百姓能等吗?”
平玉并不知这些,她正晕乎乎的抱着医药箱吐。
后面两天,他干脆拉了她骑马同行。
那黑马也是通人性的很,秦明盏牵着她,就给她上。
秦明盏不牵着,它就哼哧哼哧跑远,抬起前蹄,就是不让她上。
但是骑马的确比一直坐马车舒服多了,又能呼吸新鲜空气,又能转移注意力。
他扶着她跨上马背,牵她坐好,他神色肃穆:
“我们这几日的雨一直没停过,吴州情况只怕越来越严重。”
她凝眸:
“刚刚经过覃平的那个村庄,你们都下车了,为什么不让我出去看看?”
“大水未过,也看不到什么。”
她只当他是怕自己耽误他和刘大人的正事。
殊不知,真的看到了,怕是再也吃不下饭。
她骑着黑马在前,秦明盏跟在后面。
“陕口已经被冲垮河堤,可是这雨不见得会停,会不会继续发大水?”
“会,昨日给你看过地形图了,南江如果不泄洪,吴州不保,陕口覃平还是会倒涨被灌。”
她想了想,问道:“晁帝的意思呢?”
“心思玲珑,直指关键,”
他眼中有几许赞赏,
“个中关键就在于皇上的决定。南江一直是富庶之地,朝廷征收的赋税是苏河,北嵘的几倍之多,尤其是吴州,一己之力撑起南江经济之首。”
“因此,大水初期陕口明明可以开闸放水,皇上迟迟不肯下旨,直到现在溃堤,两头俱不得保。”
她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不是自己擅长的,但是她善于思考,很快明白个中症结所在。
晁帝这个人,不能说是昏君。
但是为人狠毒,做事赶尽杀绝,他本着一个帝王的利益,蔑视臣民生命。
岱平玉想,这样的人,皇位是坐不久的。
又想起东方晁瑞,这个人,也不太行。
如果蠢而不自知的人都能做皇帝,那大晁还是灭亡好了。
忽的想起系统给自己的任务就是灭大晁,一惊。
有些事情就像暗中已经安排好了,给她的合理理由。
“秦将军,大晁可有和您同姓的王爷?”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我深闺简出,曾听闻秦王的英勇事迹,好奇得紧,将军说说看?”
秦明盏远在边蜀三年,也听到过不少她的英雄事迹。
听到她说自己深闺简出,一时间的脸色精彩纷呈的难以形容。
她见到他的神情,想起原主做的那些事情,那几个字真是如鲠在喉。
“不是,秦将军你不能只听谣言,人还是要接触接触才知好坏,而且那些事情,真相都不是这样的。”
他挑眉:“哦?”
平玉肉眼可见的急眼了,伸手去够他的剑穗。
“那永安驸马经常流连春华楼,竟还对一卖花女童动手动脚,被我看见,我追出去给她要说法。”
“不过就是让他给那花女赔钱道歉,他竟然朝堂之上污蔑我,害我祖父差点丢了命。”
“永安公主也是个恋爱脑,驸马说什么信什么,耳目昭彰。”
她说得又快又急,但是口齿清晰,思路敏捷。
“再说我那早死老爹的兄弟,他们是牵挂我祖父的身体吗,那是惦记相府的田地房产,专程回来气我祖父的。”
“我能肯吗,那必然不行啊!祖父不能干的事,我替他干,那能怨我吗?”
秦明盏点头:“那确实不能。”
“诶对!觉悟很高,小伙子。”
她勾到剑穗后,笑着继续说:
“最后,平玉有点个人爱好怎么了,春华楼虽然风月场所,哪个达官富贵没有去过,不过她是一介女流,争议就大了。”
“那说书先生还夸她见解独到呢!”
此刻的她有些像张牙舞爪的猫儿,他有些哑然失笑,突然问道:“她?”
她眼睛一转,“就是我呀,这给我气的都口齿不清了。”
他摇头认栽:“说这么多,可是口渴了?”
“呐,是有点……”
他递来水壶,见她毫不在意的喝了一口,水渍浸润得红唇越发勾人。
他喉结一动,转过目光去:
“前朝秦王是有,但已经是个散人王爷,没有什么政绩。早就迁去了京岭。”
果然有!
她暗暗嗟叹,本猜想秦明盏会是自己要辅佐的。
但是他进退有度,正义凛然,忠贞报国,不像是有野心的样子。
远在京岭的前朝王爷,很有可能暗地集结官兵卷土重来。
“哎!哎!”
勾着勾着,拉出了剑柄,一时失了力,平玉人也摔下马,扑了过来。
黑马仰头出气,“哼!”
没有想象中的痛感,贴上了一堵结实的肉墙。
平玉自己也发现了,和他在一起,那是动不动就要脸红。
她站好,自觉退出两步距离。
“多谢秦将军。”
车夫长吁一声停下来,前面刘名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