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之卿冷冷质问出声,刘正垂着头,感受到身上那道似有若无的威压。
“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他在郭小姐房里,但是并没有证据。属下不敢提人,是......是指挥使命我们抓人来。”
沈之卿一震,眉头紧锁,怒道:“胡闹!”
想她平反冤狱、复核案件几十载,从不曾出错。
这次刑罚用错了人,岂非要被说草菅人命?
她是何等的清高。
又怎么能容忍自己有这样的错误?
“放人!刘正随我立刻进宫向皇上禀明。”
被扰了心神,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她是不能将错就错的。
晁帝虽不是她支持的皇帝,但此时她决不能被拉下刑狱的神坛。
她的身份对秦明盏很有助力。
而且也是秦明盏在背后推动自己,隐瞒女子身份,坐上这个位置。
刘正应是。
两个人风尘仆仆地往外赶,而剩下的狱卒,推搡着不敢往里走去,议论纷纷。
“你们看见那人的动作了吗?杀人速度极快,我是不敢去送命的,你去!”
“滚滚滚!你要命,我就不要了?”
“那怎么办啊?都上刑了,总不能现在过去跟他说,搞错人了吧?”
“唷,夭寿啊。”
“这......反正他总要出来的,要不就由他自己决定?”
“好主意,就这一个出口,他出来我们总能看到的。可是,他进去找的,是谁啊?”
“你蠢,这大牢里,眼下还关着的女人,除了太子妃还有谁。”
“啊,那孤男寡女,万一他要对太子妃......”
所有人又犯了难。
有人壮着胆子往里走了几步,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四周漆黑,他往里瞧了瞧。
就见到一间开了小天窗的牢房里。
那个刚刚杀人于无形的男人。
跪在太子妃面前。
太子妃身形瘦削却站得挺直,轻悄看了自己一眼。
他浑身的血液一僵。
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平玉被刷新了三观,惊守玉不是妖孽,是无赖。
“你起来,你跪下,我就一定要原谅你?”
“这是对我的道德绑架。”
惊守玉露出迷惑的神色,他听不明白。
但是这副好看的皮囊,无法让人觉得,受害者是她,只会下意识觉得,是她在迫害他。
她心里更是涌上来一股无名火。
“我为什么要求你原谅?你原谅不原谅都没关系,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救你出去。”
岱平玉:???
她是真的看不懂他的骚操作了,妖孽都是这样的嘛?
她走近蹲下,叹了一口气,“你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这一句话仿佛刺激了他,他的眼神变得阴鸷可怖,又悄然隐下。
“她让我跪着,你却让我站起来。岱平玉,这就是我缠着你的原因?”
平玉眼前又是一阵阵发黑。
“什么?”
惊守玉感觉周围都是黑暗,但是眼前平玉的脸却清晰地能看见,心中竟然升起了要摧毁的念头。
她很危险,自己已经在沦陷。
“我说,这就是我为你臣服的原因。娘娘,不对,岱平玉。你比那个人好。”
哪个人?
她一瞬间有些懵,突然想起结巴和高个的介绍。
是,他母亲?
因为曾经她说过的那句话,他就缠上自己了?
她无语极了。
“你,把我当成了妈妈?惊守玉,你有恋母情结吗?!”
惊守玉的手又痒了,很好,欠他一条命吧。
平玉:“我不想和你有任何的关联,你和我,做普通朋友也不可能,大牢是我自己愿意进来的,也不需要你救,你听明白了吗?”
惊守玉行事乖张暴戾,她被惊得无语复加。
他凝着她看了很久,收敛了笑意。
无声地出门。
外面一群人见到他,表情都很是惊恐,但是没人拦住他。
惊守玉嗤笑一声,径直走出门。
有人看清楚他的容颜,惊得手中的棍棒掉落在地。
原来是这样漂亮的人,此刻脸上却留下一道血迹斑斑的烫伤。
血肉模糊的一个烙铁印。
显得更加可怖。
平玉坐回席子上,深感头疼,手不经意触及席子上的潮湿。
是血。
他刚刚一直拿右脸对着自己,原来是哪里受伤了吗。
————
东方晁瑞目光紧紧攥着下面跪着的沈之卿,晁帝已经睡下。
他还在批阅奏折。
就听见宫人传沈大人求见。
“沈大人请起,赐座。”
沈之卿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是并未开口。
刘正无声息地抬眸,再就继续垂着头,侯在一边。
等沈之卿说明原委的时候,东方晁瑞投以一个安心的笑。
“无事,若是他需要什么补偿,孤大可以满足他。沈大人辛苦,就不必亲自赶来。”
沈之卿不动声色地皱了一下眉,不可置信地看着东方晁瑞。
“殿下。”
东方晁瑞犹自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仍旧挂着那副,毫无长进的笑脸。
“殿下,锦衣卫指挥使要罚,我也要罚,您应该,秉公处理。”
东方晁瑞一愣,但是晁帝已经下了话,要将她赐给他。
他下意识觉得,没必要。
大理寺寺卿这个身份以后就不存在了,她做得怎么样,其实无伤大雅。
“沈大人说要罚,那就罚吧。来人,将锦衣卫指挥使革去,下放西寒。”
沈之卿瞠目结舌地盯着他。
她无法想象,若东方晁瑞真的是一国之君,行事如此昏庸,大晁如何还能在北凉,南戎这种虎视眈眈的劲敌里,苟活下来。
但是她很快不发一言。
因为这对她来说,是好事。
秦明盏需要这样的出兵理由。
她敛起百转流回的心思,给了刘正一个眼神,出了大殿。刘正先行一步。
“阿音。”
身后是追上来的东方晁瑞。她转身,不语。
“刚刚父皇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北凉的小太子和前朝秦王都递了呈请,要见岱平玉。眼下,我们的婚事只能推后了,但是你放心,与她和离以后,我会尽快迎娶你,许你最高位。”
沈清音大惊,尖声道:“什么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