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家徽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茫然地抬头看他,下意识就要推拒,却被他双手包住手掌,被迫将那铜牌攥在手心里,动弹不得。
他看了一眼阿策,又看了一眼我,外人面前寒霜一般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易碎的笑意:“夏姑娘,这是关于在下过去的一把钥匙。在下接下来要走的,是一段生死未卜的漫漫长路,如果哪一天,在下不幸半道而亡了,如果哪一天,夏姑娘想起在下了,可以凭借这个东西,去看一看,在下曾经是怎样的人。”
阿策几乎跳起来:“呸呸呸,江大哥,你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江怀甫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座位上:“在下对你们都说了谎,但关于这个谎言的真相,在下活着的时候难以启齿,只有死了,才敢与你们坦诚相见。”
我将那铜牌拿起来细细端详,听到他这么说,摇了摇头:“你这话说得,跟交代后事似的。”
江怀甫唇角微勾,露出一个带了些凄哀的笑容:“在下将身家性命交付与你,还望今后,夏姑娘遇事能信在下三分。”
我沉默不语,将那枚狗牌收入怀中,没有给他回答。
我要查这个东西,根本不用等到他死。
打开系统,我搜索狗牌二字,很快就在系统浩如烟海的知识库里找到了这枚狗牌以及家徽的来历:
那个家徽,属于临江齐家,在齐子规坐的轿子上,便纹了这样的图案。
狗牌,则是齐家驯养杀手时,给每个杀手发放的证明身份的东西。
所以,江怀甫曾是齐家养的杀手。
关掉系统页面,我再看他时,非但不觉得看清了这个人,反而发现他隐藏在了更深的迷雾之中。可由于系统限制,我最多只能看到五年前发生的事情,而无法看尽他的一生。
关于他的身世的秘密,上一世,他隐瞒到了最后,我至死也没见过他的狗牌。可这一世,不知是哪只蝴蝶扇动了翅膀,许多事情都与前世截然不同。
我一心只想利用他辅佐阿策,他却似乎急于得到我的信任,急于向我证明什么一般。
是因为那个南柯一梦吗?
我本能地不愿去深究。
一路无言,我们在黄昏时才停下,马车驶入军队的营寨之中,找到了永宁王的营帐。
军士通传后,我踏入营帐之时,看到寿华郡主已经褪去伪装,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永宁王看向阿策:“我本不想用这种方式来逼你,姬策。好在,你通过了考验。”
阿策对他还有些怨言,只拉着脸不说话。
寿华郡主在一旁凉凉道:“留下姬策,是为了大业,但为何连她也要一起留下?我与静华公主自幼相识,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永宁王:“我自有计较。如今此人身份是真是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人怎么想。”
“若不是王爷布局,早在临江城,我就能杀了她,她死了,姬策又有我们的扶持,自然会是正统,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还要容忍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你在怪我了?”
寿华郡主忙低头:“是侄女逾矩了。”
她虽然垂着头,却侧过脸来,向我投来冰冷的一瞥,用口型道:“虚凰假凤!”
我坦然受之:“郡主骂得准。”
她见我油盐不进,反而自讨没趣,索性别过眼去,不再看我。
那之后,永宁王再也没提起过“浸冰桶”这件事,不知情的旁人便当我们真的挺过了那两个时辰,得到了永宁王的承认。
最终,我得以用“静华公主”的身份留在军中照顾阿策。知道我这层身份是假的唯有永宁王、寿华郡主和江怀甫三人而已。
寿华郡主恢复郡主名号,随军出征。
永宁王对外宣布,流落在外的太子和静华公主被他找回,如今请在军中。如此一来,我和阿策就成了两个大号的诱蚊器,吸引着无数闻到血味的蚊子,或者其他想要分一杯羹的势力前赴后继而来。
兵荒马乱的一天很快结束,入夜,我一个人宿在帐中,门外还有两个人看守。
那是永宁王派来的人。
我走到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我有心要把他们支开,去做一些布置,于是对他们其中一人说:“先前那两个要把我们浸冰桶的大哥在哪里?”
这两个守卫以为我是要报复,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劝道:“殿下,他们也只是听令行事,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我笑道:“我又不是找他们去算账,你们紧张什么?你们若不放心,等把他们的人找来,你们在一旁听着就是。”
他们拗不过我,只能遣一人去找人。
剩下的人怎么说也是永宁王的手下,我即使要做什么,也不好做得太过分,于是吩咐他道:“今日浸了半日冷水,如今是有些要发烧的征兆,可否请你帮我烧些热水来,我泡个热水澡,兴许就好了?”
那士兵不知我的算盘,还关切地问:“我去请军医过来?”
“不用,只是有些头昏脑涨,不一定就是怎么了。”这句话刚说完,我就打了个喷嚏。
白天的那桶冰水兜头浇下,说没有影响是不可能的。
凤启王朝的气候怪得很,山里的西行村还是盛夏,再往南走上几天,到了临江城,不过才耽搁了一个月,就入了冬了。
山中气候与人间气候不同是一点,内陆与沿海的气候不同,又是另一点。
我先前没留意到这些,穿的还是夏装,在临江城的那几天又是手忙脚乱,即使在李家的那一个月,也很少有机会出门采购衣服。如今身上穿的这一件,还是李平娘特意找裁缝给我做的唯一一件秋装。
所以,我是没有冬装的。
见我打了喷嚏,那士兵神色有些凝重:“殿下贵体不容有失,我去请军医,请稍待片刻。”
说着,他就匆匆离开了。
我揉了揉鼻子,见他完全消失在了视线里,立刻披了件外套,往阿策的营帐跑去。
他住得离永宁王很近,可以看出对方对他的重视。可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