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他的保证,肖樊氏拭去眼泪,强调道:“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多想,不许不吃饭,保证自己的身体才是重事。”
肖晏听着她絮絮叨叨,眸色渐暖,点头应下。
至于他想不想,他控制不住。如此滔天的仇恨,岂是说不想他就不想的,每每午夜梦回它都会主动到梦里来一遭。
而这吃饭也不是他故意不吃,只是真的没胃口罢了。他是命不久矣,但他也不会让自己以饿死的方式离开世间,太过难看。
“那你先坐着歇会儿再躺下,不然该积食了。娘我把这竹碗给麦麦那丫头洗了送去。”见他答应,肖樊氏又叮嘱了两句,拿着碗迈步离开。
才走出两步,肖晏蹙眉唤住她,“娘。”
“嗯?”肖樊氏疑惑回头。
肖晏面上露有忧色,道:“陆麦麦这个人不简单,且来历不明,娘你们不要与她太过亲近。”
闻言,肖樊氏秀眉皱成倒八型,询问道:“晏儿是发现了什么端倪吗?”
肖晏桃花眸微暗,端倪?她品行不端算吗?
只是他不能直接说出来,不然他被调戏戏耍的事不就众人皆知,他颜面何在?
“倒也没有,但她有如此好的身手,又何必与我们一道而行,反受拖累,娘你不觉得可疑吗?”
“话虽如此,可她身手再好也是一个姑娘家,独自一人在这密林行走也难免会害怕。”肖樊氏不认为陆麦麦居心不良,为其解释着。
“希望如此,只是娘你们还是多留个心眼,别被人耍得团团转,还认为人家好。”肖晏不敢苟同她的想法。
这话肖樊氏就不爱听了,“你娘我虽不懂你思虑的那些弯弯绕绕,可也不是傻,人好人坏分的清,麦麦这丫头我就觉得不错,是个好姑娘。”
紧接又道:“你和你那死鬼爹都是一个样,遇人都要查人祖上三代才放心。这要是个好,知道你们这么提防过他,还如何交好?”
肖晏被她怼的无言,她这娘亲被他那耙耳朵爹爹保护的极好,都没经历过世间险恶。
性格虎,心思单纯,为人直率,看人全凭眼缘。哪里能懂得他们这么做的缘由,不管是对人还是对事,只要是未知,都是恐怖的存在。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更何况他和他爹身居高位,树敌不少,万事都得谨慎小心,不然就是万劫不复。
可即便他们已经般小心了,还是算计不过那毒蝎女人,弄了个家破人亡。
肖樊氏见他没有言语,以为他听进自己的话,面露欢愉道:“其实麦麦丫头人真的不错,心底善良和,性格也好,身手和厨艺也是妙的很。”
“嗯。”肖晏不甚在意,点了下头。
态度好敷衍,肖樊氏顿感无趣,他家傻儿子对陆麦麦有成见,并不是她三两句就可以消除的。
心中叹息:日久见人心,时间可以让他知道打脸多痛。
反正她就觉得陆麦麦是个好姑娘,她看人的眼光一直都没有错过。
这么好的儿媳妇人选,就是他这傻儿子没有这个福气了。
唉声叹气,轻摇着头。
叮嘱肖晏多注意休息,别老坐着发呆,想七想八。
肖樊氏也没等他等回应,自顾拿着竹碗朝陆麦麦那处去。
肖晏偏头看着自家娘亲怅然若失,失落的背影,心中说不出的无奈。
到底是谁想七想八的?
肖樊氏走到陆麦麦那处,正巧肖媱送完羹汤回来,举着手里四个烙的两面金黄的野菜饼子,“麦麦姐,这些饼子是村长大伯给的,他说不好收你那么多肉。”
“没事,村长大伯给的就收着,正好没有主食,这饼子烙的可真好看。”陆麦麦接过饼子,一阵赞叹。
说着,把手里的饼子给三人各分了一个,“正好四个,我们一人一个。野菜饼子就着狼肉羹汤,今天这顿早饭吃的可真满足。”
肖媱眨巴着不知所措的大眼睛,忙把饼子往回塞,“麦麦姐,饼子是村长大伯给的,你自己拿着吃就好,你都给了我们家好些肉羹汤了。”
“是啊麦麦,如今荒年,找一口吃食不容易。这饼子你就留着自己吃,婶子和媱丫头就不打扰你吃早饭了。”肖樊氏也把饼子往回塞,拉着肖媱就想走。
看着她们逃也似的背影,陆麦麦面露好笑,这家子人都是知分寸的,即便在这一斗粮一两金的时期,也不会去白占他人便宜。
可想而知,家风极好。
不过~
“小媱,樊婶子,羹汤还没拿。”
“啊?忘了。”肖媱微怔愣。
“哎呦~,我碗也忘还了。”肖樊氏看着手里的碗,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两人面面相觑,顿觉好笑。
陆麦麦也被她们俩这慌慌张张的行为,整的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俩可爱的人啊!
把剩下的半锅羹汤递给她们,接过肖樊氏的竹碗,两人才朝肖家那地去。
只是,她们似乎忘了什么?
低头见某只埋头‘哼哧哼哧’吃的忘我的肖安,揉了一把他略微泛黄枯燥的头发,叮嘱道:“吃慢点,安安,没人跟你抢。”
肖安头也没抬,点着头,“嗯哪嗯哪~”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往嘴里塞的速度却不停。
见劝了也没用,陆麦麦只好边吃边注意着他的动静,免得他噎到了。
一口羹汤,一口饼子,陆麦麦吃的好不惬意,犹如在外野炊,而不是在逃荒的路上。
嚼着嘴里的粗粮野菜饼子,虽有些喇嗓子,油水也不足,可奈何原汁原味,很是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