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那条长廊尽头的台阶处,萧晨将猫粮均匀的撒开。前来觅食的猫儿们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时不时还用猫爪挠挠脸。
萧晨蹲得有些久,站起来时头还有些晕,他靠在旁边的石头柱子缓了缓,随手将口袋里的手机拿出来摁亮。
手机画面还停留在他给顾年发的最后一条信息上,对方没有回复。
一点礼貌都没有,尽管要揍人的是他,他还是期待着至少得回个一串无语的符号。然而视线重新定格在那几个字上后,萧晨表情僵硬了片刻。
萧晨:我想喂你。
“……”
这什么虎狼之词?萧晨盯着手机屏幕无语好一会儿。
他无语完开始打字:抱歉,打错字了,其实是想发,我想揍你……
萧晨瞅了一眼,这也太他妈的刻意些了吧。大少爷沉着脸将刚刚编辑好的信息删个一干二净,突然有点自闭。
顾年第二天到达医院时,庄晚心坐在床沿边洗漱。孙叔叔打了一盆水,将一条干净毛巾放在水里浸湿,然后捞出来拧干递给他妈。
画面十分和谐,乍一看过去,倒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顾年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才轻微咳嗽一声。
见到儿子,庄晚心眼底是藏不住的欣喜。不过还是假意责备道:
“不是让你不用来,好好上课的吗,妈妈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
孙叔叔朝他笑了笑,然后端着洗脸盆进入洗手间,给他们母子留下说话的空间。
顾年走进病房将书包放下来,随意地看了一眼病房的陈设。
病房是单人间,有两张床,门口就是独立的卫生间,床头柜上还放了一束百合。他走到家属床坐下来。
“和老师请假了吗?”庄晚心问。
“请了。”顾年淡声道。
“腿好些了吗?”顾年看着庄晚心腿上的石膏语气比平时说话温柔了不少。
庄晚心愣了一下,“好些了,医生说后天就可以出院了。”
母子俩平时基本都是庄晚心在说话,顾年偶尔从嘴里蹦出个单音节。像这种主动关心她的话已经很少再能听到了。她突然有些愣神。
孙叔叔从洗手间出来,将洗过的毛巾放在窗台上的一个晾衣架上晾起来。
“那什么,顾年在这儿陪着,我就先回去了。等晚上我再来接班。”孙叔叔看了一眼顾年,“那就辛苦顾年照顾妈妈了。”
“我是他儿子照顾他是应该的。”顾年的声音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孙叔叔也没有介意他话里的生分。笑着点头道:“瞧我,就是不会说话。”庄晚心看着他一副憨厚傻样,忍不住赶人:“好了,你快走吧。”
孙叔叔最后和顾年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才匆匆忙忙离去。
庄晚心上午需要挂水,顾年盯完了两瓶水,好像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总不能眼巴巴地看着时间流逝,他翻开书包从里面拿出今天要上课的书来看。
少年靠在床头,五指安静地捧着书,目光在书页上游移着。旁边的百合花安静的怒放着,淡淡的光辉洒在他那张清隽的脸上。
护士来查房时,正好瞧见这一幕,抿着嘴笑:“阿姨,你家还缺媳妇不?”
庄晚心淡笑不语。看了一眼顾年,“才十八呢。”
护士拿着登记本子在上面记录了些什么,不以为意,“阿姨,现在十八岁已经成年人,好多这么大的孩子哪个不谈了几个恋爱了。”
查房护士对顾年印象挺好,长得又帅,登记完将笔夹在护士服的口袋上,半开玩笑半认真说:“我敢说追他的女孩子一定不少吧,我要是晚生个几年,我也追。”
护士和庄晚心说了几句话,又去往别的病房了。
庄晚心却被她这些话弄得胡思乱想。
说实话她从前从来不关注这些,顾年在学习上一直没有让她操过什么心,都说青春期的孩子躁动,要是哪天这孩子情窦初开也不是没有的事。
“顾年。”
庄晚心想将身后的枕头往后背塞一塞,奈何躺着,腿用不上力气,顾年已经一步跨过来,替她将枕头放在身后一个比较舒服的位置让她靠着。
“怎么了?”顾年弄好以后问。
庄晚心认真打量着她的儿子,长相的确是小女生喜欢的类型,没忍住开口:“你在学校没谈恋爱吧。”
“……”
“怎么会?”顾年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他母亲会突然问这个。
“那有追你的女孩子吗?”
“……”
顾年这次却没有回答她,称出去打点热水。
庄晚心觉得自己想太多了,就算有也正常,同样她也自信顾年的定力。
张远今天上课时,无意间回头差点以为自己眼花。
自从他与萧晨从高一坐前后位开始,他就没见过他这哥们记过笔记。
他将眼镜摘下来擦了擦重新戴上,盯着书本上面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像蚯蚓一样的字迹看了好一会儿。
最终得出结论,没错,是他哥们的字迹。
“晨哥,你在记笔记?”
萧晨抓着笔,像看傻子一样看他:“眼瞎戴眼镜。”
张远扶了扶眼镜:“戴着呢,不是你今天不正常呀。”
“别挡我视线。”萧晨推开张远的脸,抬头眯了下眼将老师刚刚写在黑板上的知识点记在书页上。完全忽视张远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
接下来的几节课无一例外,萧晨像是换了个人似得突然用功起来,连老徐见了都以为自己在做梦。
下课后,萧大少爷连球都不打了,直接旱在了桌子上整理笔记。
几位球友被冷落了几节课后纷纷摇头,扬言再和他打球就把篮球给吃了。
然而最高兴的是张远,他觉得他哥们称霸一方的时代就要来临。
中午去食堂吃饭,大少爷终于有了缓口气的时候,他甩了甩胳膊,平时写字写少了,这会儿觉得胳膊有点酸。
“晨哥,你是不是有秘密?”张远咬了口鸡腿眯着眼睛问。他本来眼就不大,再戴个眼镜,眯起眼睛后只剩下一道缝。
萧晨甩胳膊的手一顿,“什么意思?”他话里莫名有几分心虚的成分。
“我猜你这么认真记笔记……”
张远缓了缓,无视他哥们怒视他的眼神。
“你想趁年哥不在反超他是不是?”
“……”
萧晨提到嗓子眼的心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