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年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后,起来看了眼时间,半夜12点。
他其实一直都没怎么睡着,脑海里不断闪现白桦林里萧晨要离他而去的背影,耳边充斥着他们暧昧厮磨的纠缠声。
缓了缓后余光瞥向床头柜上放的一串钥匙,因为怕丢了,萧晨给的那一把他直接和自己的串在了一起。
两把钥匙安静地躺在一起。像某种不言而喻的暧昧。
不知道萧晨那边怎么样了,顾年突然有些担心,他披了件外套出了卧室。
庄晚心房间的门是关着的,顾年轻手轻脚走到客厅,然后打开门走出去。
借着走廊上的灯光,顾年将萧晨给的钥匙插进了锁孔再拧开。
屋子里很黑,只有窗外一点微弱的路灯透进来。顾年怕惊醒睡梦中的人没有开灯,借着手机微弱的荧光走进了卧室。
黑暗中可以听见萧晨轻微的呼吸声,顾年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看到床上躺着的人微微皱了下眉。
萧晨不知什么时候将被子踢到了床底下,身上只盖了一个角,头发凌乱的散在额头上。
顾年弯腰将被子捡起重新替他盖上时,发现有些不对劲。萧晨脸很红,嘴巴也很干,偶尔还会皱一下眉。
他伸手过去探了探他额头,很烫,比上次还烫。
“萧晨,醒醒。”顾年推了推他的肩膀,隔着薄薄的衣料可以感受他身上的烫意。
顾年眼里闪过一阵慌乱。
喊了几声萧晨挣扎了一下终于睁开眼,他眼底微红,看到顾年时愣了一下,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
“你发烧了,我们得去医院。”顾年说。
萧晨反应过来后,又闭上眼睛,沙哑着嗓子说:“没事,我睡一觉就好了。”
“等你睡一觉命也没了。”顾年不由分说,从衣柜里找了件外套给萧晨套上,背着他出了门。
顾年看着单薄,其实肩膀很宽阔,萧晨趴在他背上,冷风吹得他身上的热意已慢慢退却,然而心底生出的温暖又将他重重包围。
路灯在他眼前闪烁着。
今天是他和顾年相识的第一百三十五天。
他的生命因为顾年有了温度。
顾年打车到了附近的一家医院。
护士拿着刚量好的体温计看了下,“需要吊水。”她想也没想说。
一直半躺着的萧晨听完后突然睁开眼睛,“护士姐姐,能不能不打针……”
护士斜眼看向他。
“我吃药可以吗?”萧晨挣扎了一下做了选择。
护士一脸严肃拒绝:“不行,你烧了40度,光吃药热度下不去。”
她甩了甩体温计又补充“烧这么高不退下去会烧傻。”
萧晨:“……”
顾年抿了下唇角的笑意,“你就听话吧。”
萧晨瘫在椅子上不说话了。直到护士端着瓶瓶罐罐的东西走过来,大少爷松下去的神经才又绷紧起来。
“胳膊伸过来。”护士放下盘子看向萧晨。
萧晨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打针,他将衣袖挽起,慢慢腾腾地将胳膊伸过去,瞥见她手中拿着的针头时,下意识扭过头去。
护士忍不住调侃:“刚才给隔壁病房的一个小男孩打的就是像你这样的针,人家连眼睛都没眨。”
萧晨:“……”
“我晕针。”他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顾年:“……”
然而护士姐姐并没有心软,她很快找准位置,拿着针对准萧晨胳膊上青色的血管准备扎下去。
萧晨认命地闭上眼,突然右手被人握住,熟悉的微凉的触感,握过来的手攥紧了他微微用着力。
他掀起眼皮看过去,只见顾年抓着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盯着护士手里的动作认真说:“他怕疼,麻烦您轻一点。”
“……”
手臂一麻,护士已经将针扎进了皮肤。
萧晨想,其实也没有多疼。
一瓶水吊下去,萧晨的温度已经降到了正常体温。
护士过来换水时,看见两人还抓着手不放,笑着调侃道:“你俩感情很好哦,看得我都要嫉妒了。”
顾年抿着唇没说话,萧晨不以为然。
待护士离开后,顾年偏头看向萧晨。
“可以松开了。”他说。
“让我再抓一会儿,抓着我就感觉不到疼了。”萧晨闭着眼睛对顾年的话充耳不闻。
夜晚输液大厅的人不多,前台的护士打了第三个哈欠,隔壁一对小情侣此时也困得直点头,萧晨靠在顾年身边呼吸开始变得均匀起来。
大厅里开了空调,叠在一起的手心微微出了汗,顾年拇指轻轻摩挲着萧晨的虎口,然后和他十指相扣。
不知过了多久,顾年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时,就看见萧晨趴在他面前一直盯着他看。他手上的针管已经被拔了,上面贴了个创口贴。
“你在干什么?”顾年问。
“还能干嘛,看你呀!”萧晨一脸不害臊地说。
“……”
顾年一时语塞。
“你知道我刚才看你的时候想干嘛吗?”萧晨双手托着下巴,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
顾年:“想干嘛?”
“想亲你。”萧晨说。
顾年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探他额头。
没发烧。
萧晨突然噗嗤一声就笑了。
“顾年,你有时候真的很可爱。”
顾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萧晨,可爱这个词能和他沾边,说明这人要么还没彻底退烧,要么就像护士说得那样直接被烧傻了。
前者还可以救,后者只能随缘了。
“萧晨,这是几?”顾年伸出两根手指在他面前晃了一晃。
萧晨盯着他的手指看了半天。
“顾年你这两根手指有两个螺哎。”萧晨两只眼睛弯成月牙。
“……”
顾年抽回手,没傻,还知道什么是螺。
送萧晨回家以后,顾年觉得自己快虚脱了,现在是凌晨三点,他还可以睡两个钟头。
他小心翼翼打开门,还好家里一切平静。走到卧室门前准备开门时,庄晚心的声音冷不丁从背后响起。
“年年,三更半夜的你去哪了?”
顾年心脏陡然一跳。
他转过身平复了一下。
“刚去楼下丢了个垃圾。”顾年说。
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了下,和萧晨待久了连自己都变傻了,哪有人三根半夜去丢垃圾,他不自觉牵了牵嘴角。
庄晚心眉心蹙了下。不过顾年并没有给她解释,他现在还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的补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