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脚步声远去，萧晨像抽了魂似得松开阿诚。
“……唔……唔。”阿诚指着被透明胶带封住的嘴巴，表情狰狞。
为了让顾年彻底死心，萧晨逼不得已让阿诚又陪着他演了一场戏。
他伸手扯开阿诚嘴巴上的胶带，胶带粘得太牢固，撕开时阿诚疼得呲牙咧嘴。眼泪都快给飙出来了。
萧晨有些过意不去：“说好借位就行的，你非要弄这个。”
胶带被揭开，阿诚捂着嘴巴痛苦道：“我不是怕我情不自禁吗。”
毕竟这种情况他可保不准会不会真的亲上去。只能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萧晨苦笑一下，望着卫生间门口的方向发着呆。一想到刚才顾年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心就像被什么坚硬的东西一下一下戳着，到最后甚至感觉不到疼了只剩下麻木。
阿诚不知道怎么宽慰人他挠了挠头正想说些什么时 ，萧晨突然一阵反胃，吐出来一口血。
这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以前萧晨在顾年跟前说过好多次，要是下雪了一定要和顾年堆两个雪人玩。
偏偏天公不作美，在这个节骨眼上下了雪。他抬头望着寂静的夜空，飘落的雪花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他闭上双眼，睫毛微湿落下一滴眼泪。
晚上十一点萧晨回到了四里。
从电梯里出来时手腕被人狠狠一把抓住。
走廊的声控灯灭了，漆黑一片，萧晨看不见那个人的脸，黑暗中只能听见对方浅浅的呼吸，可以闻到熟悉的淡淡洗衣液的清香。
以前他最喜欢闻的味道，今天却想逃离。萧晨试图掙开束缚，手腕处力度就会更重。手腕被勒得有些疼。
两个人沉默地僵持着。气氛剑拔弩张。
终于顾年有些微哑嗓音落了下来。
“为什么？”他的语气裹着风雪的冷漠。
萧晨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他垂眸不敢看顾年的眼睛。
脑海里庄晚心嘶哑的声音不断响起。像是噩梦。
她说：“如果你们坚持在一起，那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成全你们。”
“萧晨，你不能毁了年年，这段经历只会成为他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他已经够辛苦了，你忍心让他被别人指着鼻子议论吗？”
……
萧晨缓缓抬眸，黑暗中顾年的那双眼睛明亮透彻。在等着他开口。似乎只要他认错，他就既往不咎。
“我不喜欢你了。”他缓缓说出口。
不，喜，欢，你，了。
手上的力道慢慢松开。黑暗中那双眼睛像是突然没了光。
“认真的？”顾年的声音有些抖。
萧晨没有犹豫点了下头。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我可以改。”顾年到这一刻仍旧不想放开他的手。
沉默了良久萧晨才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好聚好散。”
沉默了大概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手腕被松开，顾年转过身，像是压抑着心里的情绪缓缓道出一个“好”字踏步离去。
萧晨望着顾年离去的背影，压抑已久的眼泪终于吧嗒落下来。
他说出来的话有很多狠，心里就有多痛。
他见不得顾年这副伤心的样子，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萧晨擦了把眼泪决绝的打开家门。
他坐在沙发上任由泪水模糊了自己的视线。不知过了多久才拿出手机给通讯录备注为“老爸”的人拨了电话。
“爸帮我办理转学吧……”
电话挂掉之后，萧晨盯着顾年的头像，手指在删除键徘徊许久，他闭了闭眼，颤抖着手指终于点击了删除。
……
萧父萧母像是怕萧晨突然又改变主意，连夜赶了过来。
萧晨已经将腰带的东西收拾好摆在客厅。
“都收拾好了吗？”萧父进门拍了拍身上沾上的几片雪花问。
萧晨视线在房间里环顾一圈，视线在书桌上的那盆多肉上停留了一会儿。
“这个也带上？”萧父不确定问了一句。
萧晨摇摇头，提着行李转身。
来到楼下时，路上积雪已深，踩上去会留下脚印，萧晨想只要这雪继续下，有些脚印总会消失吧。
汽车离开四里时，萧晨坐在后座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隔着玻璃，隔着大雪纷飞的夜，他和顾年的距离被拉得越来越远。
顾年那晚一夜基本没有睡，躺在床上脑子里都是萧晨那句“我不喜欢你了。”以及他和别人接吻的画面。越是不去想，越是剪不断。
他干脆坐起来看着买给萧晨的那块手表盒子发着呆。
“好聚好散，什么叫好聚好散？”顾年手指在上面磨蹭了一下呢喃道，看向窗外纷飞的雪花目光变得深邃幽远。
难道是要跟他分手吗？
顾年是第二天才发现自己联系不上萧晨的。
他发微信给萧晨显示对方已经不是他的好友。他申请添加好友，萧晨居然给他拖入了黑名单。
顾年敲着他家门，里面一点回应也没有。
慌乱中他想起自己还有萧晨家的钥匙，连忙掏出来去开门。
啪嗒一声。
顾年心里还有些庆幸萧晨没有把钥匙给换了。
不过走进屋里，顾年才发觉有些不对劲。客厅里安静极了，窗户都被关紧，沙发上盖着防尘布。
来不及思考他两步走到萧晨的房间愣住。被子叠得整整齐齐，衣柜敞开着里面的衣服全都不见了。
他又返回到客厅。书桌上属于萧晨的东西都不见了。只剩下一盆多肉突兀的放在那里。像是被主人丢弃没人要的可怜虫。
顾年抬眼压抑着心底的情绪，脚上像是没有了力气可以支撑，终于控制不住埋头趴在桌子上。只有肩膀轻轻的颤抖着。
顾年在书桌前坐了一天。没有等到他要等的人。
这人不仅将他删除，拖入黑名单，连人也自动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了。
他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说，他不喜欢他了。
顾年拖着沉重的步履从萧晨家出来时，正好撞见了庄晚心。
“年年，怎么脸色这么白？”
顾年掀起眼皮只问了一句话：“妈你看见萧晨了吗？”
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顾年默默离开。
庄晚心见不得顾年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忙在他身后提醒。
“年年，外婆打电话说还是去她那边过年比较好。”
顾年原先和萧晨说好一跨年。他和庄晚心商量把外婆接过来，正好接外婆过来住一段时间。昨天下一场大雪山路不好走，庄晚心昨晚夜里还和他商量着要不还是他们去外婆那里。顾年当时没有表态。
他停顿了一下，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