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李莲心一早便在水房门口等待。
少顷,便瞧见前来打水梳洗的姜柳,李莲心伸手拦住姜柳,冷然道:“姜柳,你家莹枝姑娘好大的胆子,竟敢抢苍竹姑娘的客人。 ”李莲心声音不小,来往丫鬟闻言俱伸长了耳朵。
姜柳弱弱道:“小莲妹妹,何出此言?”
“怎么?还装傻?那徐锡和石安公子不是去了莹枝那儿么?”李莲心冷笑道。
姜柳慌张解释道:“这绝对是误会,小莲妹妹,我家姑娘并不知晓徐公子和石公子是苍竹姑娘的常客。况且,二位公子亦是真心喜欢莹枝姑娘的。”她越说声音越小,仿佛很委屈的模样。
围在周遭的丫鬟,也不知是谁竟低声呵笑,李莲心抬头扫视,众人却又都噤了声。
在她环视的空档,姜柳默声轻笑了下,却又迅速恢复了低眉顺眼的模样。
另一旁的李莲心却仿佛听不进解释般,蛮横的拉着姜柳胳膊道:“你怎知那徐锡和石安是苍竹的‘常客’,我方才可并未这样说。那二位公子是否真心,你也不必与我浪费口舌,这就与我一同去莫妈妈那儿,说个清楚!”
一时间,姜柳被李莲心突如其来的气势镇住,她本是不惧怕去老鸨那儿,甚至早已想好了说辞,但她方才太想解释,却将“常客”一词说漏了嘴,有些发慌。
她竭力甩开李莲心的桎梏道:“小莲妹妹,这其中定有误会,你莫要气急。我们都冷静一下,找个时间让姑娘们坐在一起和气商议一番,如何?”
李莲心凝了姜柳片刻,不怒反笑道:“随便你,反正来之前,我已将此事提前告知了莫妈妈,你若不愿去也罢,那就等她老人家亲自来找你吧!”说罢,便不再理会姜柳,疾步离开。
这话可吓坏了姜柳,她暗忖到,若是让李莲心捷足先登告了莹枝的状,那按照阁规,必定是要受罚的。
她忙跑去老鸨房间,却见老鸨此刻正慢悠悠的梳洗,她轻斥道:“如此慌慌张张,没有一点规矩!”
姜柳手里搅着帕子紧张道:“妈妈安好,姜柳想禀明一事。”
“何事?”
“今日小莲妹妹与您说的,事关徐锡公子和石安公子之事,绝非是莹枝姑娘强抢,确是客人们主动找上姑娘。现在,小莲妹妹却来管我要人,这简直是真正的明强,我是有理难言,望您明鉴!”姜柳不仅否定事实,反而倒打一耙,将抢客之举按在李莲心身上。
老鸨皱了皱眉,不悦道:“你在说甚?近日李莲心并未找过我,还有那徐锡石安又是怎么回事?”
老鸨的话一时将姜柳钉在原地呆怔许久,她莫名感到了巨大的不安。
老鸨冷声呵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姜柳回过神来,下定决心一字一句坚定道:“小莲妹妹污蔑我家姑娘抢客,还要抢走客人。请您做主!”事到如今,姜柳亦不得不破釜沉舟,将罪名彻底钉死在李莲心身上。
老鸨黑了脸道:“这事我知晓了,你先下去吧,我自会为你主仆主持公道。”
姜柳已然不知自己是如何从老鸨房里走出来的,她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两腿发软,精神恍惚宛如行尸走肉。
老鸨梳洗后,出门准备找李莲心主仆算账,却发现她早已在门外恭候多时。
李莲心唇角微扬道:“妈妈安好。”
她不等老鸨发难,便快步走上前去,在老鸨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只见老鸨脸色明灭交织,拂袖而去。
这时,有女侍前来告知李莲心门外有一老一少要见她。
她灿然一笑,巳时已到,好戏开演。
李莲心将辛瑶与谭灵韵安顿在露台厅室,瞥见露台下老鸨亦在查看着什么,她不经意抬头看见几人与正在弹琴的苍竹,眯了眯眼,又低头继续查看。
李莲心转身又敲开了莹枝的厅室,高声道:“你主仆二人抢客,还能如此心安理得气定神闲么?”
莹枝二人一脸委屈道:“小莲,你就莫要为难我们了,并非我要抢苍竹姐姐的客人,客人喜欢留在这,是莹枝之幸。我求求你,莫要继续纠缠了。若苍竹姑娘真的在意,就算我想还,客人亦不能同意呀。”说着竟跌坐在地,手掌在胸前不断搓着,姿态极为卑微。
姜柳也跟着坐在地上,扶着莹枝肩膀,耷拉着脑袋,也不言语,一副委屈模样。
一时间,周遭往来的姑娘、丫鬟又零零散散的聚在不远处看热闹,窃窃私语。
这时,晴雪却走了出来站在莹枝二人身前,阴阳怪气道:“什么叫“抢”客?这莳花阁招揽客人不全是凭各自本事么?怎么到了你家姑娘那儿就成了抢了?那客人若是凭着喜好去好几个姑娘那,岂不是全叫“抢”了?真是无稽之谈!”
“这莳花阁客人等级有别,怎得,别告诉我你不知,只有红牌以上的姑娘才能服侍这些权贵巨贾!”李莲心厉声道。
遂又冷笑嘲弄道:“我在这与莹枝主仆算账,你在乱叫什么?怎么,要替你的好姐妹出头?莫要忘了自己什么身份!”
说着一个巴掌便重重落在晴雪脸上,被扇的晴雪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李莲心,抬手想要打回来,却被早有防备的李莲心抓住手腕。
众人余光瞥见另一边老鸨怒气冲冲的走来,见老鸨前来,晴雪和姜柳暗中嗤笑,暗忖李莲心必定要遭殃。
李莲心却从容的松开晴雪手腕,勾了勾唇低声道:“好戏开始。”晴雪皱皱眉,不知所以然。
只见老鸨命令身后护院道:“将她们三人棒责三十,禁闭三日!另外,莹枝除掉艺伎席位贬为红倌,姜柳发卖给村夫!”
这骤然的变故,令在场众之人无不面露惊色,只有李莲心泰然处之。
莹枝此刻已然面色惨白,六神无主。
而姜柳则跪爬到老鸨身前哀求道:“莫妈妈,这是怎么回事,我家姑娘不是留下更多客人了么?这,怎么能受此重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姜柳定会一一向您解释!”说着还不断扯着老鸨衣袖晃动哀求。
老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