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尧深吸一口气把手机锁屏后放进外套口袋里，面无表情地继续低头写着刚刚正在想的题。
“吃饭！你聋了？现在写作业装什么？”奶奶怒不可遏地狠狠瞪了贾尧一眼就出去了。
贾尧坐在书桌前看着没有锁的红棕色小门，看着远去暴怒的奶奶。
上了大学离开这里就好了吧，和姐姐一样，怔愣片刻他麻木的起身去洗手吃饭。
“你记得把人家的衣服洗干净还给人家啊，下次别借人家东西了。”
“淋点雨又不会死，借了人家东西，他到时候怎么讹你的你都不知道。”
饭桌上爷爷夹起一块子鸡蛋到自己碗里冷哼一声“哼，到时候我们可没钱给你还债。”
“是啊，吃鸡翅。”奶奶夹了一个鸡翅放进贾尧碗里。
“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天天玩手机有什么用？”
贾尧把那块色泽晶莹的鸡翅小口小口吃下，没有任何情绪地“嗯。”
奶奶自己夹了一筷子青菜又开始教育“我们什么不是给你最好的，鸡翅我都没舍得吃，都给你了。”
“你读个书有什么累的，吃得饱穿得暖，你就只要读个书而已又不是体力活。”
大多老一辈的人似乎总喜欢吃一些没必要的苦，以此来感动自己让别人困扰。
就比如现在明明盘子里有七块鸡翅，分明每个人都可以吃，她为了表达自己的伟大非要去吃青菜。
然后她夹了一块给贾尧，就要贾尧对他感恩戴德。
空手套白狼，打一巴掌给一个糖是他们的惯用伎俩。
“你好好读书以后坐办公室，钱就乖乖往你口袋里跑，你怎么就不开窍呢？”奶奶说到这恨铁不成钢地又是瞪他一眼。
贾尧一天在家里说的话从来都是不超过二十句的，他总是在自己承受不住的时候自我安慰。
过几年就好了，忍忍吧。
“明天记得带伞，吃一见长一智，明天又淋雨人家真以为你是傻子呢。”
贾尧的沉默和敷衍刚好能满足爷爷作为一家之主的成就感。
“嘟嘟嘟”贾尧放下手上的筷子起身走到卫生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电话是贾南打来的。
贾尧按下了接通“喂，姐。”
“救你的那个男生和你一个学校？”贾南一听到手机里贾尧的声音就开门见山地问。
“嗯，今天他和我说的。”贾尧在家里难得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他瞎编的就问问你，哈哈”
贾南难得听到贾尧的笑声，即使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姐姐贾南也很少在家里看到贾尧笑。
不过想想也是，她以前还住在那里的时候，好像也笑不出来。
‘小贱货’‘扫把星’‘滚出我家’。
贾南回过神来，即使每一次得到的答案都一样但每次他和贾尧联系时总还是会锲而不舍的询问。
她每次都想着万一哪天贾尧同意了而自己没问，他又不好意思说怎么办。
现在她又一次问“你要不要搬出来？”
“以后再说吧。”贾尧想起初二的时候姐姐把他接出去住，奶奶直接带着警察找到姐姐的公司大闹一场。
说她拐卖儿童，害的姐姐只能换一份工作。
就连小姨想要带他出去玩都只能偷偷摸摸的，贾尧每次回来都要挨骂。
后来徐清就不常来了，只会偶尔去学校给他送点东西。
“哪天想通了就说，给你卡里转了两千块钱自己留着用。”
贾南担心转在贾尧手机里会被爷爷奶奶发现，只能转到前几年他偷偷给贾尧办的卡里。
她冷声叮嘱“别给他们，抚养费我几年前就还清了。”
“嗯。我先去吃饭了。”贾尧和贾南打电话或者出去玩从来不会聊有关爷爷奶奶的事。
从前贾南还在这里一起住的时候，他们在爷爷奶奶面前几乎不说话。
电话挂断贾尧盯着黑屏的手机看了一会儿。
直到洗手间门口传来蹑手蹑脚偷听的脚步声，手机重新放回口袋后，他面无表情的开门出去。
门外的奶奶一脸的理所当然“谁给你打的电话？”
“姐姐。”贾尧实话说了出来。
毕竟贾南刻意在这个时间给他打电话，除了他是在这个时放学了外，还有一点就是知道奶奶的性格故意膈应她的。
贾南要让她们知道自己过的有多好，离开他们后自己有多幸福。
“谁是你姐姐？这个贱货？”奶奶咒骂一声语重心长地教育贾尧。
“你以为她给你买手机是为你好？她就是见不得你好，见不得我们贾家好！就你这种蠢材被他卖了还给他数钱！”
奶奶恨铁不成钢食指指在贾尧额头上用力一推就把他头推偏。
“对对对，人人都图谋你家这栋破房子！”贾尧颤抖着深吸一口气扭过头质问她。
“她做什么了，你一天天小贱人小贱人的骂她？
“她不是小贱人是什么？”奶奶也怒了，每次一提到那个小贱人贾尧就会和顶嘴。
一定是那个小贱人教的，奶奶捏着一旁玄关上的鸡毛掸子往贾尧身上抽了一棍子。
“她给你灌迷魂汤了？你这么服她。你和你爸妈都是瞎了眼，不识好人心。”
贾尧指着门气得青筋都爆出来大吼，说完推开门就跑了出去“对，我爸妈都是她害死的，你去报警啊！”
“你干什么？不许走！”奶奶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后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骂娘。
骂贾尧的妈妈是个烂货，生不出儿子去孤儿院领养贾南回来。
骂贾尧的爸爸死心眼，非要娶贾尧妈妈那个烂货回家。咒骂他们活该死得早。
所幸秋季天黑得比较晚，贾尧跑出去的时候伸手还能看见手指。
一时冲动跑了出来贾尧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他不想再连累贾南或者徐清其中任何一个。
他只能在外面漫无目的的行走，就像没有灵魂的僵尸。
他平时很少出门走得最多的一条路大概就是从家到学校这条路了。
他的初中也在这个方向，这条路上他熟悉到多个垃圾桶都能一下看出来。
他在学校附近的一家网吧前停下，正好他还没去过网吧正好今天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