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秦宇跟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单位，把随身包放到办公桌上，准备出去打水，
“小秦，不用打热水了”，柳月从前面门口进来，双手各提溜着俩热水瓶，
“我都给打过来了”，然后挨个放到每个工位的旁边，回到自己办公桌，道：
“你歇着吧，卫生我先前都打扫过一遍了。”
秦宇稍有些愣神的看着女人，然后道：“柳姐，今儿怎么这么积极，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柳月坐到自己座位上，喝口水道：
“这话说的，是不是埋怨我，先前活干少了？”
“没有，没有”，秦宇摆手，“柳姐，我可不是那意思！”
“行了，你紧张什么，跟你开玩笑的”，柳月道：“坐下吧，别站着了”，待人坐回到椅子上，
接着道：“算是昨晚你送我回宿舍，还你的人情。”
秦宇有些哭笑不得，这算哪门子人情，道：
“柳姐，昨儿个你拿我当挡箭牌使，苟书记怕是都记恨上我了，你这帮着我打下热水，扫个卫生，就想把人情还了，
那这‘人情’也太廉价了吧？”
“咦？”
柳月颇为诧异，道：“小秦，这里面的利害关系你都知道？”
秦宇翻个眼，
“柳姐，我老实木讷不假，但可不傻，乡机关单位里不有小道消息在传，你跟苟书记之间……总不能是空穴来风，昨儿个你都喝醉了，我这突然冒出来打搅苟书记好事，
你说人能不记恨我？”
柳月道：
“小秦，那昨晚我要是不喊你，你会出来帮我解围嘛？”
“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柳月白人一眼，“当然是真话了。”
秦宇简洁道：“以前可能不会，现在会！”
“啥意思？”
秦宇道：
“以前怕得罪苟书记，现在我不怕了，老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我现在就一小科员，本身就是最底层，还有什么能失去的嘛？
再者，再者……”
“再者什么？”
“再者在这党政办里，柳姐算是我唯一一知心朋友了，长得又这么漂亮，我也不愿看着你眼睁睁被姓苟的这老家伙给糟蹋了。”
柳月些许诧异的看着秦宇，感觉这人今儿有些不一样，都敢骂苟前进为老家伙了，这在以往是万万不敢想的，道：
“小秦，你没什么事吧？我昨晚是真的没办法，躲不过去，这才找上你的，可不是故意为难你。”
“柳姐，我知道”，秦宇道：
“没事，这都小事，我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柳姐，有个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什么？”
秦宇道：“咱乡里的王国平副乡长马上要退了，你知道谁会补上副乡长的位置嘛？”
柳月道：
“这我知道一些，咱党政办主任刘建军，还有计生办的主任梁天，还有说是乡卫生院长董路，都想竞争这副乡长位置。
不过我看这梁天，董路，多半是陪跑的，这副乡长位置多半是这刘建军的。
你问这干嘛？怎么着，你也对副乡长这位置感兴趣？”
秦宇一笑，
“柳姐，你也看得起我了，副乡长位置谁不感兴趣？柳姐你肯定也有想法吧？
我倒是想竞争，那也得上面领导赏识同意，我连个股级都没有，副乡长就不奢望了。”
“那你说这干嘛？”柳月道：
“这刘建军上去了，你想趁这机会好好巴结人？没准人刘副乡长一高兴，到时提携你呢。”
“柳姐，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秦宇道：“我是说，这刘建军要上去了，屁股底下的主任位置可就空缺了，到时谁能坐上去？”
“肯定不会是咱俩”，柳月道：
“我看多半是汪敏那骚狐狸精，这女人都有家室了，还成天跟别的男人鬼混，这些年不把这刘建国给伺候舒服了，主任位置基本就是这狐狸精了。”
“不对！”
秦宇摇头，“是王志强。”
“嗯？”柳月眉头微皱，“王志强？你从哪里听来的？可信嘛？”
秦宇道：
“我昨晚回去晚，这王志强晚上七点多，回了趟办公室，好像什么东西落了，人喝得也是醉醺醺的，跟我掰扯了几句， 说什么等他坐上主任位置，会如何如何关照我，汪敏那老女人还想跟他争，自不量力！
酒后真言，我看这党政办主任的位置，多半是他王志强的了。”
“唉……”
柳月重重叹口气，神情愤慨，更是不甘，
“身后有背景关系，真是阿猫阿狗都能当领导，这王志强就一混吃等死的二世祖，这种人来当党政办主任，真是够讽刺的。”
秦宇道：
“将近两年的时间，我是看清了这体制现状，世道如此，你就是再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但只顾埋头工作，闭门造车，是永远得不到领导重视，一切都是白扯。
所以啊，我想着……”目光看着前头的门口位置，透着几分坚毅，
“是时候改变一下了。”
柳月这么近距离的看着这张侧脸，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鼻梁挺翘，微勾起的嘴角，带着绝对的自信，
脖颈上那凸起的喉结，象征着男性的独有特征，在这家伙身上，感觉愈发的浓厚，这一刻看得都有些恍惚，
一直以来都是书呆子形象示人，所以她也是以男孩子、男生的视觉来看待，今儿第一次以男人的眼光去看人，
这才发现，这家伙不光长得帅气，还挺有男人味的。
脸都不由红起来了……
秦宇见人突然搁那发呆，脸也红了，就是两世为人，也猜不透女人心思，拿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道：
“柳姐，你没事吧？”
“呃……”柳月这才回过神来，些许尴尬，
“没事，没事。
你刚说改变，怎么个改变？难不成想竞争这主任位置？”
秦宇没回应，只是笑了笑。
柳月摇头道：
“太难了，小秦，不是我打击你，你能看清官场中的现实，那是好事，但也只是接触了皮毛而已，这里头的水不仅深还很浑浊，
王八、大鱼横行，像咱这种小虾米，很难能熬出来的，一不小心就被这些大鱼给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