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我和那老板娘关系不错，一两顿不给钱没事儿。”
听到顾严也是赊账，何亦秋抿了一下嘴唇：“欠你的钱以后我都还你。”
“要还就今天还，不然过了今天我就不要了。”
看见顾严这样给自己设置难题，何亦秋眼眶又红了起来。
“别哭，我让你给我机会还还不行吗？”
顾严有些着急，何亦秋就好像那种泪失禁体质，而且还是很容易触动泪点的人。
“对不起。”
何亦秋揉了揉眼睛，双手局促不安的不知道放在哪里。
“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明白吗？”
何亦秋这柔弱惹人怜爱的模样，很容易勾起他内心当中最柔软的部分。
不知道何亦秋的经历，顾严没有资格去怪她爱哭、软弱。
顾严宠溺的将她往身前拉了一下，整理了一下她的衣领：“我送你回家吧。”
“不要！”
“我送你。”
“不！”
这是顾严第一次听见何亦秋生气的语气，而且十分的坚定。
“好吧。”
强行替她做决定不太好，顾严放弃了。
何亦秋内心又慌慌的，她以为顾严生气了。
看着顾严的侧脸，她憋不住又开始抽泣：“我没有那种意思。”
顾严叹了一口气，有时候，创伤是需要一辈子去弥补的。
车水马龙的大街旁。
顾严伸手将何亦秋温柔的拉到了怀里，紧紧地抱了起来。
“只要是你，我都理解。”
何亦秋起初十分抵抗，直到顾严埋在她的肩头说了一句之后，僵硬的如同冰块儿一样的身躯才慢慢融化。
顾严的怀中。
何亦秋哭得泣不成声。
“到底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不会骗你。”
两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紧紧相拥。
片刻后。
何亦秋的情绪趋于稳定。
顾严慢慢将她松开：“我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了。”
何亦秋的声音清晰可见。
“怎么回事？”
顾严想问，看见何亦秋的状态，他也刹车不愿再问了。
这种接人伤疤的事情，还是要看对方的意愿了。
毕竟当年他也不喜欢别人问他为什么不回家。
“你要是不嫌弃...咳，去我家怎么样？我家就我一个人，我爸妈早就不在了。”
虽然有些图穷匕见，顾严觉得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法了。
至少何亦秋现在开口和他聊。
重活一世，他可不是小屁孩儿了。
怎么经营维持一个家，那还是很轻松的。
“你爸妈也不在了？”
何亦秋似乎有些惊讶。
而顾严察觉到了何亦秋口中的那个“也”字。
他实在是没想到何亦秋居然和他有着大相径庭的际遇。
“对，车祸，怎么样，要去我家吗？”
原本以为何亦秋会拒绝，谁知道她竟然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了点头。
“这算是意外之喜吗？”
顾严内心欣喜若狂。
但是表面还是佯装镇定。
“你的书包呢？”
“我从来不带书包回去。”
听到这里，顾严也有些伤脑筋，既然要回去，那么就要准备一些东西。
“只能去一趟超市了，对了，给你花的钱以后慢慢还我，不要着急。”
他不希望何亦秋有太多的压力和愧疚感。
何亦秋也只是轻轻点头。
下午两点。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这个学区房。
电梯里，顾严挨着何亦秋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在外面的时候顾严已经发现了。
何亦秋很内向，面对别人很卑微。
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现象。
想要治疗她的心理问题只能循序渐进。
“等会儿好好洗个澡，睡个午觉，六点我们一起去报道。”
市二中的假期和普通高中一模一样，都是双休然后周天进班晚自习。
“不不...睡...”
电梯里，顾严恍惚间听到什么热水壶烧开的声音。
低头一看何亦秋正在紧张的抠着自己的手指头。
电梯很快到了九层。
顾严带着何亦秋来到了自己家门前。
他熟练地掏出钥匙插入了锁孔，转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飘出一股子香火夹杂着熏香的味道。
何亦秋闻到这个味道，眼神浮动了一下。
“进去吧。”
“打扰了。”
何亦秋压低了一下身子鞠了一躬。
顾严看着她的仪态，这些举动并不像没有家教的女孩儿。
这也可以证实何亦秋绝对不是什么穷人家的孩子，肯定是和他一样家道中落。
只不过她的现状要比自己惨很多。
刚进客厅何亦秋就注意到了供台。
“这是叔叔阿姨？”
“嗯，怕不怕？”
“嗯...不怕。”
何亦秋盯着那照片，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她缓缓靠了过去。
看着桌子上已经燃尽的香火，她自作主张从旁边拿出了三根香点熟练的点燃了插了进去。
做完之后她又后知后觉的转身，正好就看见了顾严忙碌的背影。
“我也不知道你穿啥，衣服都在房间里面，你去洗澡我给你铺床。”
“不用不用，我自己铺床！”
回到家里，何亦秋的情绪好像稳定了很多，再也不像在外面那样低落。
“快去洗澡吧。”
何亦秋只能听顾严的安排。
来到浴室的何亦秋面对着镜子洗了一把脸。
她凝视着自己脱掉衣服之后露出的瘦弱身躯。
将毛衣小心翼翼地脱下放到不会沾水的地方。
再回过头来，她胸前还缠绕着一圈白色的绑带一样的东西。
她慢慢解开，原本平整如同飞机跑道的胸脯变成了微微隆起的小山包。
看了一会儿之后门外传来了顾严的敲门声音。
“亦秋，没热水吗？”
“不是。”
看着顾严为她准备的这些东西，她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何亦秋伸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回答着顾严。
不过，这回她是开心的泪水。
随着热水器转动的声音。
顾严客厅听到水声，心里也下起了雨。
他来到阳台透气，看着下方忙忙碌碌的芸芸众生。
有时候会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再回头听到那清晰的水流声以及门口那双小巧的鞋子。
这些无时不刻在提醒他，这就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