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两人齐刷刷的望向云晏。
云晏放下手中的筷子,正经得坐直身体,单手撑着下巴,“你们想想,我初来乍到,还没有找到份差事,如若一直寄宿在表哥家,也不太好,刚刚听你们谈话,都不满意各自的安排,不如,就由我来贴身保护容公子的安全,我也刚好可以有份差事做。”
“我看行!子安,之前就听你说云公子武艺高强,你与云公子也相识,云公子又救过你的命,由云公子贴身保护你,这总没有意见了吧?”高临易恍然大悟般说道。
云晏也极力配合高临易,眼神直勾勾地看向容安,加上他的眼睛本来就大,又圆溜溜的,一动不动盯着他人的时候,活像一个可怜巴巴等糖的小孩,让人不忍拒绝。
容安蜷了蜷手指,轻抿薄唇,最终,在云晏期盼的目光中点下了头,“可以,不过云公子对我有恩,我们日后以朋友相处,不论上下。”
高临易如释重负般,长呼了口气。
云晏开心地勾起嘴角,一字一句地道:“既然我们是朋友的话,那我以后就叫你—子—安。”
“啊?”容安茫然地“啊”了一声
云晏突然叫他的名字,没叫容公子,他一时不太习惯。
“不可以吗?我跟你公子来公子去的这样叫太麻烦了,再说了,我们日后可是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的。”云晏拍桌而起,“以后我叫你子安,你就叫我……叫我子晏!”
闻言,容安微带诧异的眼神对上云晏的目光,云晏跟他对视了三秒,就绷不住地移开了视线,眼睛到处乱瞟。
子晏什么的,完全是云晏想互相叫的亲密点,跟着容安的字瞎取的。
“哈哈,当然可以这样叫,只是你突然叫我名字,我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容安浅笑了几声,开口道。
云晏心中踏实了不少,他拍着胸脯保证道:“那我就从今天开始贴身保护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保证不会让别人伤到你一根毫毛的!”
“不用如此着急,今天你先准备准备,明天开始也不迟,子晏,你先坐下吃饭。”
“好的好的。”
云晏很是听从的坐了下来,美滋滋的吃着饭,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一旁的高临易见两人相谈甚欢,完全忽视了他,忍不住找存在感的说道:“这位子晏兄,你可别忘了,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搬到容府去住。”
云晏咬着筷子,“啊?我还要搬到容府去住?”
“你现在是子安的贴身侍卫,自然要寸步不离的保护子安的安全。”
寸步不离!?那他不就可以时时刻刻的跟容安待在一起吗!
云晏心中大喜,“啪”的一声将筷子放在桌上,“多谢太子殿下的提醒,我回去就把东西收拾好,明天一大早就过去。”
“不用谢,不用谢。”高临易懵圈的回道。
云晏这反应是不是有点过于兴奋了,不就是搬去容府住,他至于这么激动吗?
接下来,三人都安静的吃着饭,餐桌上没再起什么风波。
等吃完了饭后,云晏便迫不及待的跟容安告辞,回去收拾东西,为明天搬去容府做准备。
三人在广聚轩门口分别,容安和高临易目送着云晏离开,待云晏的身影渐渐消失,两人才起步,朝着一处静谧的巷子口走去。
巷子口停着一辆马车,似乎是等了两人许久。
马夫看到两人过来,急忙走开位置,恭给两人让位,恭敬地朝两人行礼。
待两人上了马车,马夫收起梯子,坐到车上,驱使着马车,缓缓驶动在大街上。
马车里,容安正在闭目养神,高临易拿着一把扇子,轻轻地扇着风,时不时看向容安。
见容安没有一点想说话的劲,他忍不住开口,“子安,你让周旭来找我去广聚轩,又让他告诉我,在饭桌上,提及你需要贴身侍卫这件事,意欲何为?你可别告诉我就只是想让云晏保护你。”
话落,容安睁开双眼,淡淡地开口道:“我自有我的考量,让他贴身保护我,一是看中他的身手,二是我想知道,他究竟能不能治好我。”
“云晏接近你明显是有目的地,我们现在连他是敌是友都不清楚,你这样贸然把人留在身边,也太过危险了!”
“危险?”容安撇眼看了高临易一眼,接着说道:“他很有可能,能治好我的身体,怎么会危险呢?再说,你都查清楚了,他的身份没有问题,这次老天爷,也总该垂怜我一次了吧。”
容安拉开一旁的车帘,看着街上川流不息的人群,听着商贩的叫卖声,人声鼎沸,熙熙攘攘,满是人间烟火气,他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对这些的眷恋和不舍。
高临易看到容安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些什么,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容安活的一直很累。
容安八岁那年,容震将军大败敌军,班师回朝,并将容安带回了都城,对外宣称,是其亲子,母亲在生他的时候死了。
还记得容安刚回来时,满身带刺,不肯与别人交流,孤僻,不近人情。
只是一个几岁的孩子,却有着滔天恨意,压都压不住,每当夜晚入睡时,总能听到他嘴里念叨,‘杀了他,杀了他’。
容震将军为他请了许多大夫,名医,可都没能将他治好。
容安九岁那年,不知是突然开窍了,还是怎的,性情大变,一扫之前阴霾,变得上进,好学,竟然亲自去求容震将军教他。
容震将军大喜,悉心教导容安,容安身体不好,不能习武,容震将军便请先生教他读书识字。
怎奈,容安对习武有一股执拗劲,无论众人如何劝,他都不愿放弃习武。
直到容安12岁时,他突然肯放弃习武,要求学医,众人都很高兴。
容震将军费了很大一番功夫,为他请来徐神医,帮他治病,教他学医。
可只有高临易知道,容安瞒住了所有人。
他之所以愿意放弃学武,转而要求学医,是因为,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比起心心念念的武功,还是自己的命更重要。
现在,好不容易有那么一丝希望,云晏或许可以治好容安的身体,不管云晏有何目的,容安现在都不在乎。
是人都怕死,容安对生的渴求,迫使他不顾一切,不计后果。
良久,高临易细想完这些,也打消了劝阻的想法,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放心的说道:“子安,万事小心,你若察觉出云晏有任何不对劲,一定要立马告诉我。”
“嗯,让你的人接着去给李齐承送信,顺便恐吓一番,他这两次出手,未免也太低俗了些,看来,我不逼一逼他,他是不会出狠手的。”
“行。”高临易一口应下道。
容安放下窗帘,忽略掉自己心中的不舍,闭上眼睛,接着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