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安发现自己对梅花鹿放心的还是太早了，这死孩子还知道“诱敌深入”，一开始带他走的路还算正常，到了后面就是一路上都不走寻常路。

哪里路不平哪里就有梅花鹿的身影，被带偏的陆祁安也只能跟在后面，无可奈何地说：“呦呦，别再走这些奇怪的路了，这对金丹期来说其实不算什么。你要想拖时间也拖不了。”

“呦呦”是陆祁安给小梅花鹿取的昵称，呦呦也发现了，不管他走什么路，后面的青年都轻轻松松地跟上了，在水面上都如履平地。

这让呦呦的拖延大法破产了，听到新朋友的请求，他只好把人往正常路上带。

到了百兽园，陆祁安见到了牡丹峰的弟子还有刘阳，这个点孩子们已经在客院里睡下了，而刘阳察觉到陆祁安的气息，是过来接人的。

“师父，我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我碰见了……”陆祁安刚想向刘阳介绍自己在路上碰见的呦呦，没想到那鬼灵精不见了，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这话都到嘴边没说完，听的刘阳有些疑惑，问道：“长宁你在路上碰见什么了？”

“一只偷跑的梅花鹿。”

旁听的牡丹峰弟子听了也不着急，他们山上所有的灵兽特别通人性，会偷偷跑出来玩也不稀奇，一般出来玩几天都会回去的。

牡丹峰对这种爱好自由不爱拘束的灵兽采用散养的态度。

听牡丹峰人说没事，师徒二人也就不再纠结呦呦的事了。

到了客院，陆祁安就开始请教师父功法，那些练了一个月效率却不高的功法。

刘阳聆听完陆祁安苦练功法却长进不大的苦恼，没有第一时间开导他，只是翻阅着自己给弟子的那几本功法：

《银河九天剑诀》、《扶摇九万里步》、《云鹤心经》、《数枝雪》。

加上陆祁安本身在主练的《上善若水剑谱》，他一共修炼了五本功法，两本剑法，一本身步法，一本心法，最后还有一本防御功法。

这些还不包括东方司卿教的其他东西，可以说陆祁安一个月练了很多东西。

见先生不说话，陆祁安试探性地反问：“是弟子太贪心了才在修炼无大长进吗？”

贪多嚼不烂这个理谁都知道。

但是这个道理对天才来说不管用，而缺乏对比对象的陆祁安也不知道自己的天赋和进步是何等惊人，在严格的东方司卿嘴下，他，陆祁安，只是比常人好了那么一点。

刚好东方司卿也是绝世天才，对徒弟真人对打，一番血虐下，重塑了陆祁安刚开始对自己是天才的沾沾自喜的世界观。

换而言之，陆祁安是在一对一的教学环境下，有点被中式特色的大家长东方司卿pua的p傻了。

刘阳摇头，否定了陆祁安“贪心”这个说法：“长宁，你进入修仙界修炼了多久？”

“不到两个月。”

“修为几何？”

“机缘巧合，已经是金丹初期。”

“学了什么？”

“额，在先生你这里学了字还有常识，在东方师父那里学武。”

“学的怎么样？”

“不太行。”

刘阳继续摇头，心平气和地对唯一的徒弟说：“长宁，师父问的不是你对自己修行的评价。师父只问你，这些功法你都练到第几层了。”

“若水剑法九层练了两层，身法两层，其他都是第一层。东方师父教的符篆、阵法、炼器刚入门，炼丹我一点都不行，一炼就爆炸。炸坏了师父好几个炉子，师父叫我以后不准接近炼丹炉。”

最后一句话还是陆祁安的美化，宗师级别的炼丹师东方司卿看见关门弟子炼丹这个德行，气的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就叫陆祁安滚出丹房去练剑。

东方司卿是个全才，修仙界每个常见的修行领域几乎都有涉猎并取得不小成就，被外界痛心疾首地誉为“入错门的全才”，只恨东方司卿没拜在自己门下。

即便陆祁安形容的比较含蓄，但刘阳还是能联想到真实情况，他也不戳穿，继续说:“不到两个月涉猎多个领域成功入门，在那些九门内的亲传弟子身上也不多见，这你还觉得自己进步不大吗，长宁。”

陆祁安本来想回答，但被刘阳强行打断了，他语气淡淡，看着弟子眉目间的郁气说:“修仙这条路，大家想的是要么先发制人，有要么后来居上。而现实的是，大部分人在这条路上磕磕绊绊也找不到门路，他们有的缺好老师，有的缺修行资源，最关键是，缺天赋和努力。”

“长宁，我上面提到的几点，你缺了哪一点？”

陆祁安坐在刘阳对面，沉默不语，话都听到这了，他大概明白师父想跟他说些什么了。

对面的刘阳站起身:“上面的四点，你一样都不缺。你缺的是这里。”他指向陆祁安的心口，然后又点点自己的胸膛，“这里，有我们的灵魂，长宁，你知道吗，你好像很焦虑，这种焦虑压过了你对成长的感知，只要一日不到你想要的结果，那么这个过程对你来说就是低效的，甚至你会失去自信和平衡心。”

“这是不对的，过程和结果是一样重要的。长宁，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优秀的修士，能当你的师父，其实是我和东方的福气，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

“陪师父一起散散心吧。”

刘阳上前，揽住徒弟的肩膀，带他坐在屋顶看月亮吹吹风:“长宁二十岁天降合欢宗拜师修仙，短短两个月合欢就发生了很多改变。我知道，我的徒弟肯定背负着天命，所以他才一直拼命修行却依然觉得不够。”

“我和另一个师父还有整个宗门都在他背后，希望他有一天累了能停下依靠我们。谁说天才就一定要有责任感去背负，去成功。我刘阳已有两百岁，见过太多被命运裹挟然后身死道消的殉道者，我不希望身边再有这种人。”

刘阳眼神飘忽，陷入了回忆，手里拿的也不再是往常的茶水，而是一壶酒，他大喝一口烈酒，语气克制:“殉道者是天下的，但不是他自己的，也不是他父母的、兄弟姐妹的。”

“小长宁，将来若发生了这种天命，答应师父，活下来。”滴酒不沾的刘阳喝了这么一大壶，拉着陆祁安的手不放，大有不答应不肯撒手的架势。

陆祁安嘴角一抽，连连答应，师父多虑了吧。在家乡自己有爸有妈有家的，哪里会在异世为他人献上性命呢，他又不是什么圣父。

本来还在开导徒弟的，结果自己先睡过去了，这算什么事啊。青年嘟囔着，把师父搀扶回房，简单给人洗漱了一下，就回去修炼了。

不知不觉中，青年的心理问题也随之消散了。

第二天，大家早起吃了个早饭。

早饭期间还发生了一个小矛盾，那就是有人偷喝了果果的灵果奶和其他小零食。

“爷爷，没有了。”果果抖着自己的包裹，一脸茫然，他发现零食都没有了。

昨天自己只吃了一部分，没吃光光啊。

来接班带小孩的是徐一弦，第一时间就怀疑起弟弟徐一柱是不是临走前给自己添堵，随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清楚自己的弟弟，要使绊子也不会波及到孩子，所以这包裹的东西肯定是别人偷吃的。

难不成是蒙学堂的孩子？就算是，徐一弦也不想在这节骨眼破坏大家游玩的兴致。

若不是，就更尴尬了。徐一弦只和大人们透露了这件事还没等他们商讨出个什么，船舱里面就飘出孩子们的尖叫声。

“啊，我的大饼呢？！谁偷了我的大饼啊啊。”

“我的苹果也不见了，呜呜呜，我昨天都没舍得吃的苹果。”

“这么多人被偷了？不好，我的袋子——”

“坏小偷，怎么我的花环也偷啊。”

“我一定要让爹给坏蛋一点颜色看看，哇——。”孩子狠话一放，开始掉眼泪。

31个孩子都遭到了强盗式的洗劫，有的人更倒霉，连装东西的布因为太好看，也一并被偷走了。

里面孩子们伤心的哭成一团，只有几个孩子瞪着愤怒的眼睛，说要抓到小偷惩罚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小朋友操着稚嫩的嗓音，一本正经地说出“吃不了兜着走”这句话，原本不适合笑的场合，都让大人们绷不住自己翘起的眼角和嘴角了。

教导小朋友们文化课的刘阳老脸一红，他真的没教过孩子这些狠话的，一定是年轻人带坏了孩子们。

可靠的成年人们先安慰了一番孩子们，然后才开始找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