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
当带来的二十五个布袋子全部用完，周礼终于满意地点点头。
“哥，这么多，真有人买？”石头将铺满了一地的布袋子数了又数，还是觉得有些不靠谱。
“城里人要是想养这些土猫，自己出来抓不就得了，干嘛还要花大价钱跟咱买？”
周礼嗤笑一声，“谁告诉你买主买了是去养的？”
“那不然咧？”石头瞪大了眼睛，“吃？”
周礼神秘一笑，“给你吃，你吃不？”
石头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猫肉可不兴吃，肉摊儿上就没见过卖猫肉的。”
周礼斜他一眼，没说话，只开心地哼起了小曲儿。
今晚二十五只，加上前两天抓的，一共五十三只。
那些爱猫人士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投喂的猫，还能有这样的经济价值。
那一千块赔偿金，简直手到擒来。
说不定跟他要一千块钱也只是那位女士一时气愤随口说说。那么有钱，还会在乎他这一千块？
周礼越想，心情越好。
“哥，你……你把它们就这么塞包里会挤死闷死的吧？”
周礼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一股脑儿地将装了猫的布袋子丢进一开始背的那只大帆布包里。动弹不得的猫咪们或许是吓破了胆，竟是一声不吭。
见他这架势，石头越发起疑。
爷爷说过，像猫狗这种看家护院的动物吃不得。吃了，下辈子会投生成畜生，任人宰割。
“猫有九条命，听说过没？”周礼将帆布包背在身上掂了掂。
石头点点头。
“你觉得真的假的？”周礼忽然神秘兮兮地凑到他眼门前问。
“不……不知道。”石头摇头。
“不知道？人呐，得有求知欲。跟着哥哥走，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猫有九条命，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两辆电瓶车，一前一后，疾驰而去。
公园的草坪上，刚被周礼逮去的猫，一只不少，全部凭空跌落，又因为受了惊吓，一下四散而去。
“哥，咱到这儿干啥？”
石头伸着头环顾一圈，不禁缩了缩脖子。
他们骑了近五十分钟的电瓶车才到的这里。
昏暗的路灯，狭窄的街道。临街商铺的卷帘门上都写着硕大一个鲜红的“拆”字。
弄堂风一吹，商铺楼上那些没了玻璃的窗口便发出“呜呜”的哭声，瘆得人汗毛都竖了起来。
周礼颠了颠身上的背包，有些奇怪今晚抓回来的猫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却在看到石头那副瑟缩的模样时，轻蔑地笑了。
“干什么？你不会怕鬼吧？胆子太小，可是会把钱给吓跑的。”
说完，周礼便蹲下身子，掏出钥匙一拧，再一用力，卷帘门徐徐上升，一股尿骚味夹着血腥气迎面扑来。
黑乎乎的门洞，仿佛噬人的怪物，吓得正想为钱勇敢的石头又连退两步。
“怂什么？想发财就赶紧进来！”
周礼率先走进黑洞洞的门里，见石头愣着不动，不耐烦地低喝道。
“哥，你……你咋不开灯？”石头迈出一条腿，想了想又缩了回去。
“本来看你今天表现不错，还想着第一次合作给你一千块表示我的诚意呢！但你胆子这么小，我看是不合适。要不，你回去吧。”说完，周礼也不等石头反应，竟消失在了黑暗里。
一千块？一个晚上一千块？
石头又掰着手指头数了两遍。
一千块！有了这笔钱，爷爷的药费就凑满了！
石头拍拍胸脯，给自己壮了壮胆，便以一种英勇就义的气势，也走进了那未知的黑暗里。
当他最后一脚刚跨进门洞，就听“哗啦”一声响，卷帘门自己关上了。
“周哥！哥！”石头急得大叫。
“咯咯咯咯……”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骤然响起尖利的笑声，阴冷又诡谲。
石头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发冷，两条腿更像是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他张张嘴，奈何一丝儿声音都发不出来。突然裆间一热，竟是吓尿了。
“你今天带来的这个，胆子未免也忒小了些。”
“啪”一声响，头顶白炽灯明光大亮。
雪白的灯光里，一个身着紧身皮衣，肤白胜雪的女子站在他七步开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周礼则毕恭毕敬站在她身后，一副讨好的笑容。
在他们身后是一排排铁笼子，其中一个笼子，关了约二十来只猫，挤作一团动也不动。
石头知道，这是吓的，跟他一样。
他眼珠子又转了一圈，却见墙上、地上，到处都是四溅的血迹。有的干了，有的还在灯光下映着微弱的光泽，显然才溅上去没多久。
这是猫血还是人血？
他是今天带来的，那前天、昨天被带来的是谁？还活着吗？
想到这儿，石头忍不住又是一个哆嗦，倒是吓出了声儿。
“周……周哥，这……这谁啊？”
“还成，没吓傻。”女人鼓了鼓掌，转身看向周礼，“还等什么？开始吧。”
“是。”周礼恭顺地弯了弯腰，将背上的双肩包解下，将今晚抓来的猫一只只扔进去。
“怎么回事？”
就在石头犹豫要不要离开的时候，女人疾步上前，推开周礼，揪住其中一只猫一把提了出来。
那猫被揪住了颈皮动也不动，四个爪子直直地垂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呆滞地看着前方，圆滚滚的肚皮微微起伏。
女人柳眉竖起，将那只猫扔回笼子，又重新抓起一只，却是一模一样的反应。
“你给它们下药了？”
笼子里新放进去的二十五只猫，放进去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或侧卧，或仰躺，或母鸡蹲，铺满了笼底。跟一旁挤作一团的另一笼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您交待过，绝对不能下药。属下怎么敢。也许是那处公园的爱猫人士喂得好，这些猫过惯了懒散的日子，吓坏了吧。”
周礼也心生困惑。这些猫和前两天抓的猫，反应截然不同，别说挣扎和撕咬，这一路过来就是连声猫叫都没有。
要不是还在呼吸，他都要以为真像石头说的，被挤死闷死了。
但他十分害怕这位行事诡异、出手又阔绰的女人，连忙想了托词解释道。
“哼！”女人轻哼一声，“别以为鼠妖成了，你就能居功自傲。要是给我耍滑头，小心我让你亲自上阵。”
周礼浑身一激灵，硬着头皮道：“属下哪敢。主人吩咐的事，我必定尽心尽力不敢有半点松懈。”
“咯咯咯……废话少说，开始吧。”女人娇笑着，蓦地整个人平地拔起，一眨眼，一屁股落进了角落一张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沙发椅里。
“鬼……鬼！鬼！”石头直接瘫坐在地，一手指着女人，扭头去找周礼。
却见周礼也不知从哪儿搬出来一口硕大的箱子。
箱子里血迹斑斑的锥子、钳子、皮鞭、酒精灯、锤子……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只破壁机。
石头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周哥，这……这是干啥？”
周礼冲他嘿嘿一笑，“猫有没有九条命，石头，就靠你来验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