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禾脑袋一片空白。
孚斯,一个拥有着在这世间最为坚毅的灵魂的人。
一个全族以悲惨的方式被屠杀,父母死在他面前,在腐烂的尸海中呆了数年左右的人---他在这么困苦的情境之下都没有哭泣过啊。
这样的他此刻却脑袋埋在她颈间,如幼童般,在值得信赖的人面前不断滑落着眼泪。
好烫。
孚斯不再咬着她,他轻柔舔了舔留下的牙印,手臂放松。
方才滚烫的液体流过的地方热度久久不散,沈禾甚至感觉有火焰在燎烧皮肤,带来阵阵痛感。
“陛下...主人...阿禾。”
“你疼吗?”他问道。
孚斯虽然抱得很紧,却只是有些窒息感,并没有让她感受到疼痛。
按黑焉狼一族的力道,如果真的用尽全力抱她的话,沈禾的骨头早就被碾碎了。
“不疼,完全不疼。”
沈禾声音发抖,安抚地回答。
她伸出手臂,紧紧回抱住他。孚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陛下...?陛下在他做出如此僭越的举动后还主动亲手抱他了!
是那个极少与人亲密接触的陛下!
他不敢动,我是在做梦吗?孚斯在心中想。
沈禾:“严格来讲,你这确实是在做梦啦。”孚斯把心中的话不小心说出口了,她无奈回应道。
...…真厉害啊。
在被污染的情况下,能够保持这种程度的清醒,倔强地无视心中真实想法的号召,保持着最深的忠诚。
该说不愧是犬类吗?沈禾自嘲地笑了笑。
就连她被污染的时候都没有保持这种程度的清明。
这个游戏怎么这么真实...?以往她未曾在意过身边角色的想法,一心攻略游戏做着成就。
她好像错过了许多东西...沈禾默默想道。
沈禾没办法完全把他当纸片人看待了,对这个游戏也一样。
沈禾一只手抱紧他的腰,另一只手抬起不断上下抚摸着孚斯的头发。
孚斯发顶乱糟糟的耷拉乱翘着,乖顺地任由她抚摸,他温顺地低着头配合,眼角红红的。
“我没有抛弃这里,只是有事情去做,你看,我现在不是来找你了吗?”
“...您是和您的神降者一起出现的,如果那孩子没有来的话,陛下您也许根本不会回来这里吧。”
虽然本质意思有点像,但实际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啦。
沈禾一手保持着摸脑袋的动作,一手绕到面前,啪叽一下握住他的尾巴。
!孚斯。
“哦哦!你的尾巴成年后果然变得更大了诶!这顺滑度,呜哇...”
沈禾方才被紧迫感压着,没有闲暇仔细鉴赏毛茸茸的美好,现在端详抚摸之下,她被虏获了。
“嗯...我一直很注重毛发的保养,因为您说过喜欢我尾巴的触感...您喜欢就好,啊!”孚斯耳朵炸起,脸瞬间烧起来,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沈禾摸着摸着觉得不过瘾,干脆把整张脸一下子埋进了尾巴里,里面有一种柑橘的味道,安宁又美好,呜呜,太治愈了....
孚斯:“主,主人...”他被这意料之外的触碰惊呆了。
沈禾脸颊温润的触感在他尾巴敏感处蹭来蹭去,呼出的热气将几绺毛发润的湿乎乎,他双腿有些发软,热度向下涌去,他用手架在沈禾面前撑住身体,竭力掩盖失态。
他的头完全埋在了他的神明大人怀中,熟悉的气味笼罩着他,期待已久的触摸给予他以抚慰...
孚斯被温暖层层环绕着。
已经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哪怕主人如此宠幸她的神降者,自己也不会轻易输给她。
孚斯的黑化度悄悄下降了一点。
沈禾感受到怀中的人情绪逐渐平稳了,她停下手中随着抚摸一起使用神系力净化的动作,温和问平静下来了吗。
孚斯点点头,他方才不由自主的,诡谲想要吞噬一切,甚至是咀嚼陛下的血肉,将其吞吃入腹,融为一体后就再也不会被抛弃的想法已经缓缓消弭。
取而代之的则是另一种...深切的冲动。
他在心中责骂自己,怎能对自己的神明,自己的恩人与救赎流露出如此下作的想法!即使心中的确有...爱慕之情,他也不该做出如此反常的事情!
孚斯心中虽然这么想着,内心却变得越发滚烫,奇异的感觉贯穿了全身,促使他做些什么。
他一动不敢动,极力忍耐着。
孚斯?沈禾唤他。
“你知道你的身体陷入了一种污染状态吗?沾染上的缘由你有什么头绪吗?”
孚斯勉强从压制的情绪中分出神来,回答:“没有,我并没有这样的印象。”
原来自己是被污染了吗?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状态?
污染...离陛下最近的他居然被污染了!他骤然起身,向后疯狂退去!
“陛下...离我远一些,我的状态真的很奇怪,我会在安排好所有事情后,去一个妥当的地方处理掉自己的!”
哇!沈禾连忙阻止孚斯的动作,她伸出一只手匆忙拽住孚斯的下摆,他的披风本就松松垮垮,一下子就被拽掉落在了她的头上。
“以前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小孩子不要死来死去的!”
她大半个身体被宽大的披风罩住,视线被阻碍,只有左眼有一小角可以看到孚斯的腿部。
沈禾见到孚斯越走越远,心中一急,顾不得视线受阻,跑上前一把扯住了他腿部一个可以拉住的带子。
孚斯:!!!
他不动弹了。
沈禾把头上的遮挡取掉,定睛一看。
深色的绑带上下束缚住孚斯的大腿,衔接着衣物暗扣,绑带上属于阿洛莘禾的神纹格外显眼。
这东西看起来真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的样子。
“这好像是我之前弄丢的,用来束缚敌人的绑带吧...怎么会在你这里?”沈禾疑惑极了。
沈禾:你把他绑腿上干嘛??
她仰脸呆滞地看着孚斯,孚斯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一尊石化千年的雕像。
沈禾戳戳他。
孚斯:“是我逾越了...”
不是,我是问你用这玩意儿把自己绑起来干嘛,逾什么越啊。
绑带紧密环绕着劲满的大腿,勒紧出一圈圈凹痕,束缚感呼之欲出。神纹的金色点缀似乎昭示着被绑住的东西是神纹主人的所有物,营造出点点令人感到脸红的氛围。
还,还挺涩涩的。
如果有特殊癖好的人看到这等美景,感觉得给跪一个。
孚斯用手掌整个覆住脸,“因为...您不给我项圈。”
“哈?”
“您不赐予我项圈...我无法证明自己是您的所有物。您这么久都没有通过神谕联系过任何一个人,我的内心不安,所以想要一些东西来确定您的存在...抱歉,是我逾越了。”
孚斯高大的身躯跪在地上,他深深低下头去。
沈禾一把将他拖起来,扬扬眉头,你不早说!
“我之后就给你挑一个,让神降者带给你。”
戴这种东西被别人发现了还得了!万一别人认为最高指挥官有奇奇怪怪的癖好不就糟糕了!
项圈…项圈还好一点吧,嗯,装饰而已!
孚斯在战场上向来沉静锋利的眼睛凝滞了,像小时候一样,亮晶晶地看着眼前最重要的人。
他压抑许久的情感由于他的神明的纵容应许,彻底冲破禁制。他感受到内心的冲动、爱意、尊敬、欲求...全部情感如浪潮般翻涌,卷起。
有什么未知的黑色悄悄跟随一起被卷入其中,最终吞噬污染了一切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