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余清念还是同余轩明坐了一辆车。
她清晰地看出,在霍晟安说出“赔钱”的时候沈莲跟余敏薇这对母女,眸底迅速划过的那抹嫉妒。
但很快,当霍老爷子发话,要杨梦芙跟沈莲快点把霍宸跟余敏薇的婚事定下的时候。
这对母女又瞬间惊喜交加,震惊的手足无措。
估摸着,她们也没能料到这件事情能这么顺利吧。
可余清念却十分清楚,霍晟安狭长冷眸中的那团暗光代表着什么。
她说过,要把霍宸跟余家搞垮。
或许,这也只是霍晟安亲手布下的开局罢了。
余轩明这回可是彻底成了个哑巴。
想说些什么也没脸说了。
他的亲妹妹竟然做出了这种有辱门第家风的事情,还在婚前就抢了余清念的男人。
余轩明一整路都板着张脸,黑压压的,看上去无比难看。
余清念却丝毫不关心。
还在回到余家的时候已经没人管她了。
余敏薇一家四口匆匆忙忙地去了余江和的书房,连句话儿都没留下。
余清念这才想起根本没在宴会上看到潘西月,便一边上楼回房间一边给她发微信。
潘西月很快回了她一条语音消息。
鼻音闷闷的,听上去就不太舒服。
她说自己临出门的时候发现突然来了大姨妈。
余清念便不觉得奇怪了。
潘西月每次来大姨妈的时候都有这一遭,疼得只能躺在床上哪儿也去不了。
听着她声音沉闷无力的厉害,余清念便也没急着把今天的事情同她说。
“你先睡一觉,醒来再聊。”
她发送出去这条消息后,就锁了手机屏幕想要丢到一边去。
谁料,刚刚扔到床上的手机却亮了两下。
余清念想换下身上不怎么舒适的礼服,只是随意睨了一眼。
神色却蓦然滞住。
琥珀色的瞳孔剧烈收缩。
定在屏幕上方,那条无比炸裂的信息上。
亲爱的余清念女士您好,您尾号为6376的银行卡实时收款888,8888元。
“... ...”
“... ...”
打款人:霍晟安。
“... ...”
余清念瞪着莹润的杏眸,足足愣了半分钟之久。
才指尖发颤,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把手机拿过来再次确认了一遍。
真不是她没出息。
咱就说,活到现在真的没见过这么多钱。
800多万的精神损失费?
是不是有些... ...过于高昂了?
还有这一串8... ...是在图什么吉利吗?
但为什么打款人是霍晟安?
这钱不是从霍家公中出的么?或者是出在霍宸的身上才对啊?
“... ...”
等等,她现在是在为霍晟安的钱心疼吗?
笑掉大牙了啊。
她一个登不得台面的身份,为什么要替霍晟安操心他的钱?
在她看来,或许一辈子都没法赚到的钱。
对于霍爷来说,没准儿只是掌心缝里流出来的零花罢了。
余清念抿了抿唇,走到浴室去了。
她准备洗个热水澡,顺便调整下心态。
发了一笔横财,多少有点激动。
而且,这钱,是霍晟安以霍家的名义,在众人面前,过了明面儿许给她的。
谁都没办法动。
沈莲跟余敏薇就是再眼红也无从下手。
嗯... ...所以这钱要怎么花呢?
余清念洗澡洗了快一个小时也没想明白。
出来的时候手机又响了。
这回是个陌生的电话。
她披散着如海藻般的乌黑长发,发尾还在向下滴落着水珠。
粉白的脚趾踩在地板上,把手机拿起来接听。
那边的人低低笑了两声。
开口就是:“钱收到了?”
“... ...”
余清念正在擦头发的动作蓦然滞住。
抿抿唇嗯了一声。
顿了半晌还是加了句:“有点多了。”
谁知道霍晟安到底是什么品味,竟因为这四个字笑得更开心。
他微哑的气音像是穿过听筒,拂过耳侧,令她不自觉地浑身一颤。
娇嫩的耳根有点发热。
“不多。”
霍晟安勾唇道:“里面还有我的订金。”
“?什么订金?”
余清念没明白。
“嗯... ...订婚的订金?”
霍晟安抬眸,纤长的指腹推了推金丝镜框。
笑容荡漾到另对面的人忍了许久,还是直直地竖起中指。
那人面容清秀,穿着白色衬衣。
颇有些文雅书生的气度,与这个手势充满了强烈的违和感。
霍晟安眯了眯眸,冷光从狭长眼睑中泄出,睨了他一眼。
严深赶忙缩缩脖子,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直到霍晟安用一种他听着都起鸡皮疙瘩的语气告了别,挂断了电话,才终于忍不住了。
长长地舒了口气。
“... ...怎着啊,霍爷。”
严深把桌上的墨砚推到霍晟安跟前,给他当烟灰缸。
霍晟安蹙紧墨眉,啧了声。
严深从身后的整墙书柜上,不知道哪个角落里摸出来了一盒烟。
盒子外面写的都是外文。
“你不是戒了?”
霍晟安挑眉。
“... ...嗯,在我老婆面前确实是戒了。”
严深一笑,侧脸上还冒出个酒窝来。
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三十多的男人。
他抽出两根烟,给霍晟安递了一根,自己叼了一根点上。
火柴也按进墨砚里,发出些火苗熄灭的焦灼气息。
“谁送你的?好好儿的东西就这么糟践?”
霍晟安虽笑着调侃,却也抬起手将烟灰掸进去。
总归不是好东西,他严深才这么着用。
“啧,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啊,”严深指尖夹着烟,隔着大案点了点他:“你跟余家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儿?”
“交代。”
“我老婆还等着听完整八卦,你今天要是不交代齐全了,就别想出我这个门儿。”
“... ...你们家儿子腿都划了个口子,还有闲心在这盘问我?”
霍晟安无奈低笑。
将烟递到薄削的唇畔。
轻启,吸入。
烟雾随之被缓缓吐出。
在模糊的视线中,他微微眯起狭长冷然的眸,鸦羽般的睫一颤。
镜片上似是折射出抹幽深的暗光。
而后勾唇低笑道:“能是怎么回事儿?”
“惦记了那么久的人,终于有机会攥在手里了。”
“我能不上赶着到人家跟前儿卖乖讨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