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
沐子纾踌躇着欲言又止,瀛渊便将她抱得更紧了些,紧到像是要把她揉碎,再塞进身体里。
“扶桑的鸢尾花百年未谢。纾儿,我想你了,我真的好想你。你乖一点儿,让我抱抱,好不好?”
什么扶桑?什么鸢尾花?他怎么知道我喜欢鸢尾花?
沐子纾微微愣了神,听瀛渊在她耳畔轻声呢喃,一遍遍喊她纾儿,重复更迭地说想她。
低沉的嗓音如玉石破冰,暗哑又迷人。
这种声线,她无比熟悉,可她回忆不起来也抓不住。
心脏有尖锐的刺痛划过。
疼得她脑袋瞬时便昏昏沉沉,清明的意识逐渐开始抽离,漆黑的眼眸中一抹粉棕色的琉璃光斑稍纵即逝。
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沐子纾才终于勉强克制住杂芜的思绪。
欲要出声拒绝,又偏偏在此时想到晨间丹木门尸横遍野的惨状。
心底一软。
那句“不行”在唇齿间辗转了须臾,终是没有随着微张的红唇跳动出来。她略略思索一番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瀛渊抬眸,寒凉的漆目霎时便柔满了淡蓝的光。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似盛了一汪动情的秋水,顺着沐子纾的眼波流淌,再引得她一同沉沦。
旋即,
瀛渊袍袖一挥,熄了烛火,将沐子纾打横抱起,往床榻走去。
他确实什么都没做,轻拢着沐子纾不过须臾,便入了梦。
夜色渐浓,反倒是沐子纾,辗转难眠。借着散入屋内的清凉月光,仔细打量着将她死死锁在怀里的瀛渊。
呼吸均匀,睡得很沉,手臂却不肯放松哪怕半点,似是怕她跑了。
又不知是梦见了什么,瀛渊薄凉的唇角始终都没漾出一丝笑意,纤长浓黑的睫毛被沉重的水汽濡湿,眉心紧皱,蒙着一层惨白的光晕。
觑得久了,沐子纾越发感觉不到困倦。
于是她轻轻抬起手,想要将瀛渊紧皱的眉心抚平,可细软的指尖儿刚触碰到他。
下一秒,瀛渊倏地睁开了眼。
他警惕性很强,看向沐子纾时,眼底是喷涌不息的寒凉和掩饰不住的杀意,吓得沐子纾身形一颤,手指在瞬间便缩了回去。
对视不过一秒,亦来不及开口解释,瀛渊又沉着脸将她压在了身下。
冷然的气息被止不住的欲念替代。
玉白修长的手顺着沐子纾松散的衣襟鱼贯而入,放肆揉捏。
热意袭来,沐子纾周身一震,奋力地在瀛渊身下挣扎。精致的眉眼间盛满了强烈的抗拒,生怕瀛渊那双不怀好意的唇瓣得偿所愿地吻上来。
“你承诺过,今晚什么都不做!”
“嗯。”
瀛渊轻应一声后,将脸深埋在沐子纾侧颈,喘着粗气沉默了片刻,才努力克制住鼻息间灼热的吐息。
他抬起头,对着沐子纾娇嫩的唇瓣,轻轻啄了一下。
沐子纾脸色一僵,“你,你快下来!!你……硌到我腿了!”
瀛渊:“——”
瀛渊翻身将沐子纾重新拥在怀里,低哑着嗓音道:“不想要,那你便安分点儿!”
是她不安分吗?
沐子纾心觉委屈,将头扭开只留余光觑着瀛渊。
“我见你在梦中皱眉,想替你抚平,邪染哥哥,我只是……想安慰你。”
“是吗?”瀛渊淡哂,“那纾儿打算怎么安慰?”
“……”
沐子纾从小生活无忧,无法感同身受,亦不太懂得怎么宽慰别人。
抬目见瀛渊半是期待的眸光,以及他瞬时便沁了红的眼尾,唇角一抽搐。
他,不会要哭吧?
沐子纾心底涌出阵阵慌乱,迅速揽住瀛渊腰身,往他怀里缩了缩。
“邪染哥哥,同门无一幸免,我知道你很难过,可逝者已逝,你不要因此而消沉。要不……嗯……你看这样好不好?等此事了结,纾儿陪你回家探亲,或者……”
“死了。”
沐子纾:“——?”
瀛渊冷笑一声后,毫不留情地开口将沐子纾打断,微微泛红的眸子里,再未荡起一丝波澜,像是拒尸之地的一潭死水。
“我无亲可探,我的双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我是师尊养大的。”
“啊……你的师尊,丹木门掌门吗?”
瀛渊不语,诡谲又阴翳地睨着沐子纾,揽腰的手紧了紧。
沐子纾当他是默认,不甘心地继续道:
“那,那你的其他的亲人呢?或者朋友?又或者……心悦之人?这世间,总有值得你在意的。”
“没有,师尊死了,他们也死了,百年前……全都死了……”
沐子纾:“——!”
这,好硬的命格……
沐子纾十三岁时,父亲曾为她推演过星衍命盘。
得知她此生的劫难并不是短暂的仙寿,而是她逃不开也放不下的情缘,需得珍惜当下,不能为了渺茫的希望奋不顾身。
自那以后,沐清玄就像变了个人——
时常告诫她情生苦痛,徒增烦忧,不能轻易动情,转念又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尽量考虑身边的人。
可她身边只有南苑,对她知根知底,避之不及。
等她再大一点儿,沐清玄又唉声叹气地说她的姻缘是因果轮回,命中注定。
所以他不强迫,也不会制止,只要是沐子纾想做的,便随她而去。
然后——
转眼又冷着脸把沐子纾关在家里,再不许她和任何人接触。
瞬息万变的脸,以及对男女之事避犹不及的态度,让沐子纾一度怀疑她的爹爹是不是寂寞太久。
空虚了……
虽然父亲不靠谱,可星盘不会出错!
沐子纾听不懂其中深意,却能明白对她而言,提修续命虽希望渺茫,却终能成事,而她真正劫难,应是她的情缘。
那这所谓的情缘,莫非就是眼前这颗天煞孤星!!??
毕竟他这沾谁谁死的命格,还真是万年都难得一遇……
瀛渊冷眸睥睨着沐子纾,却见她不发一语,似在游离,空灵澄澈的眼眸望向他时,甚至还多了几分闪躲和逃避。
心头没来由地愤懑。
抬手便将沐子纾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低哑的嗓间淡染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哽咽。
“纾儿,如今的我,只有你一人。”
“那日是你自投罗网,主动扑进了我的怀里。我绝不会放手,你也别想着逃。”
“我只有你。”
……
“只有你了。”
瀛渊轻声低喃着重复了很多遍,且每多说一遍便会将沐子纾抱得更紧一些。
“邪,染哥哥……我喘,不过气……”
被瀛渊不遗余力地勒着,沐子纾终于回过神来,她呼吸越来越困难,强烈的窒息伴随着疼痛,逼得她只想马上逃掉。
于是她毫不犹豫地抬起双手,撑住瀛渊的胸膛,并尝试着将他往外推了推。
谁知这一推,却刺激得瀛渊像是发了疯一样,双臂猛得缩紧,痛得沐子纾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是要随之而爆裂开。
“我说了,你别想逃!!”
沐子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