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他要缩短公式的时间?”

“这可能吗?”

“他不是在撒谎吧?”

不像对魔法不熟悉的一年级,二年级生对路德格所说的话持怀疑态度。

在第一堂课教基础知识之前,他就要展示如何更快地咏唱魔法。

他们不得不怀疑他。

咏唱速度在魔导师中一直被视为最重要的事项之一。

在生死搏斗中,一秒钟就是宝贵的时间。

而且,不像骑士需要实时运用身体挥舞长剑,魔导师需要花时间咏唱的特点,使他们的危险感更为敏锐。

随着科学的发展,魔导师面临的危险确实比过去小了,但危险还没有完全消失。

作为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和理性思考的魔导师,他们只能更加注重速度。

“弗洛拉,他说的对吗?”雪莉问起她最要好的朋友弗洛拉。

“我也不知道。我们有被教过正确的缩短公式的方法吗?”

的确有缩短咏唱时间的方法。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卷轴,是通过提前将现成的咏唱储存在媒介中来展示的。

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存在只能使用一次的局限性。

一旦使用,卷轴就失去效果。

或者,也可以使用记忆共鸣这样的魔法,提前咏唱储存。

即使那样,也不可能持续使用,能积累的最大储备量也会根据魔导师的熟练程度有所设定。

“我觉得,除非改变咏唱技巧本身的结构。”

毕竟,为了缩短咏唱时间,必须改善咏唱技巧的基础法则,但那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这种咏唱是魔导师们千百年来不断钻研、改进、引导而来的常用咏唱。

对某些人来说,这可能只是三环的火元素魔法,但在它背后是历史上众多天才的心血结晶。

无论当前的天才多么出众,也不可能对既有的咏唱进行改善超越。

因为它已经太完美,没有提升的空间。

这是在100多年前就得到结论的事实。

弗洛拉·卢莫斯也承认这一点。

但如果他一定要改变,他就必须在咏唱上做出质的牺牲,因为必须有所取舍。

如果极速提高咏唱技巧的速度,其他方面势必会弱化。

力量减弱、范围缩小,或者准确度下降。

但是,如果他减少咏唱的要素,我们还能称之为完整的咏唱吗?

不能。

从那时起,它就会成为一个完全不同的咏唱。

如果魔导师看到,他们会气得直跳脚。

如果你说的缩短时间就是这个意思......

弗洛拉眯起了眼睛。

那我会非常失望的,教授。

不,弗洛拉更希望路德格就是要这样做。

只有那样,她才能更轻易地咬他一口。

我想,我们伟大的公主也是这样想的。

那位艳若金丝编织的第三公主,散发出与弗洛拉不同的美。

不像弗洛拉,喜欢笔直自信的她,对路德格的言论也必然感到恼火。

证明这一点,公主的脸色也很冷。

就在课堂气氛开始流动得怪异时......

路德格拍了拍手,让气氛活跃起来。

“停下。八卦就到这里。”

所有学生都安静下来,但气氛本身并没有改变。

路德格露出讥笑,仿佛没察觉到气氛般说道:

“你们似乎有很多疑问。很好。在我展示前,我会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

学生们立刻举起了手。

路德格指向第一个举手的学生。

“说吧。”

“我是二年级的亚历克斯·萨莱恩。教授,您说要提高咏唱速度,但您到底指的是什么?”

“就像我说的那样缩短咏唱时间。如果你要问问题,说得更精确些。下一个。”

“我是二年级的达莉亚。如果您缩短咏唱技巧的时间,是指您要改变咏唱吗?”

“不是那样。我会保持原样的咏唱,只是缩短咏唱时间。”

整个教室响起了议论声。

“哦,真的吗?他要缩短咏唱技巧?”

“这不可能吧。这不是一直以来魔导师无法突破的难题吗?”

“说不通啊,怎么会有那样的方法。”

弗洛拉也是这么想的。

不改变、不提升技巧的情况下缩短咏唱时间?

不要告诉我只是重复练习提高熟练程度这种明显的事。

但看路德格自信的样子,她就是觉得莫名火大。

“那是不可能的。”

弗洛拉忍不住开口了。

路德格的冷淡目光对准了她。他那似乎在问“你是谁啊”的眼神,略微伤了弗洛拉的自尊。

“我是弗洛拉·卢莫斯。”

她的自我介绍引起了周围的议论。

“是弗洛拉,弗洛拉发话了。”

“哈哈,那个教授也完了。”

弗洛拉在学生中间恶名昭著。就连刚进入学院的新生也是如此。

二年级的天才,她的绰号在一年级新生中早已人尽皆知,因为她在帝国学院保持着天才的美名。

第一天课上就与路德格的方法持不同观点,所有学生都自然会注意她。

“我不记得允许你发问,但这一次就算了。对,你说的不可能是指什么?”

“当然是指缩短咏唱技巧的时间。在不改变、不提升咏唱本身的情况下,加快咏唱时间,除了通过重复练习提高熟练程度,没有其他方法。”

“你为什么认为没有其他方法?”

“因为直到现在,从未有人做到过。即使是被历史记住的天才,和高阶大魔导师,也无法做到这一点,我无法相信您能办到。”

即使到了现在,魔导塔里仍有无数魔导师每天绞尽脑汁不断研究获取新的知识。

然而,不像过去,有些领域进步已经不再,缩短咏唱时间就是典型代表。

说一个新教授能做到,无论他如何成为帝国学院的教授......

这已经超出了吹牛的范围,更像是对魔法学术界的整体侮辱。

喋喋不休的议论声。

每个学生都点头赞同弗洛拉的话。

没有一个学生相信或者站在路德格这一边。

渐渐地,教室里的气氛对路德格越来越敌视。

但是路德格根本没有在意。

他没有动摇,仿佛外界的任何压力都无法刺痛他。

“你说他们办不到。这话说得有意思。我看问题不同。我认为他们其实是不想进行任何改进。”

“请问?”

“魔法注重传统和权威,但在某些方面它已经陷入僵化。现在科学进步了,魔法正面临威胁。”

“......您是说科学优于魔法吗?”

“在许多方面。我只是认为,魔法和科学一样,还有进一步发展的空间。‘没有提高的余地’是错误的。”

“这从未发生过。”

“因为没有人去尝试做。”

“尝试的人都失败了。”

“那么我会成为第一个成功的人。”

“......您是认真的吗?”

“我没有在众人面前这样说谎的理由。”

他的厚颜无耻让弗洛拉有些受不了。

这个教授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嗯,我觉得现在你还不理解,所以我们继续上课吧。你叫弗洛拉对吧?我在魔法板上写的滚火术,平均需要多少时间构筑公式?”

“......这要看是谁构筑。刚达到三环的魔导师大概需要十秒。如果熟练后环阶提高,会短于五秒。”

“对,但我不喜欢通过提升环阶来缩短咏唱时间这种拙劣手段。我说的是适应目前选修我课的学生水平。”

“那么最快是五秒。”

“你是指你自己吗?”

“对。”

“呵,很有自信嘛。那么,你自己上来演示一下行吗?到演讲台这里来。”

弗洛拉并不因为这番极具挑衅意味的话语而心慌。

“可以。”

弗洛拉从座位上走下,以自信的脚步来到了演讲台。她举起魔杖,很快就咏唱出了滚火术。

构筑基础,属性为火焰,然后加热、燃烧、压缩、膨胀、弥散和加速。

空中升起的是漂亮精准的咏唱技巧化作的燃烧火焰。

她的速度如疾风,观看的学生们发出赞叹。

不愧是帝国学院的天才。不愧是卢莫斯家的女儿。

弗洛拉用“如何”的表情回望路德格。

路德格查看手中的金色怀表。

“你用了4.78秒完成咏唱。这不是二年级的速度,过程也很完美。”

“没什么。”

“但还是太慢了。”

正当弗洛拉想要炫耀时,路德格冷淡的声音斥责了她。

“......请问?”

“三环魔导师中,完成滚火术最快的时间是4.41秒,没有人比这个更快,所以还是太慢了。”

“......我熟练了可以更快。”

“我是说,哪怕4.41秒也太慢了。”

他是认真的吗?

路德格极具自信的宣言使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说完,路德格决定亲自演示。

站在讲台上,路德格开始凝聚魔力。

“好好看着,这就是咏唱滚火术的方法。”

这样嘟囔着,他提起细小的魔杖,对准天空。

魔杖尖端的魔力很快就开始成型咏唱。

......但是有些奇怪。

在基础咏唱技巧之后,并不是应该进行加热燃烧的环节,以形成滚火术。

而是一道直射的、意义不明的、完全无法推测目的的魔力流动。

他在咏唱滚火术吗?

正当学生们这样想时......

滚火术的咏唱在空中完成了。

整个教室响起无声的惊呼。

没有人漏看。首先,路德格故意慢慢展示他的咏唱过程,让所有人都能看清。

开始不是滚火术的技巧。

他的魔力运用完全不同于往常的方式......

但结果却一模一样。

完成的咏唱是滚火术,结果完美到和教科书上的一模一样。

这怎么可能?

过程的开始和结束存在,但中间似乎被截断删除了。

就像他随意背后扔出一块石头,准头却和刻意射箭向前一样精准。

甚至速度快得离谱。

一秒?不,连0.3秒都不到。

这在学生们的常识中是完全无法理解的。

“看见了吗?”

而刚刚完成这种离谱成就的路德格,声音不高不低。

仿佛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对自己刚才展示的咏唱有多伟大完全没有兴趣。

“刚、刚才那是什么?”

“我再演示一次,刚才没看清的人注意看。”

路德格这样说道,解构了既有的公式,又重复了过程。

这一次更慢,让所有人可以看得更清楚。

学生们瞪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魔杖尖端射出魔力,像第一次一样以奇怪的方式进行。

很快,滚火术就完成了。

“太、太疯狂了。”

“这有可能吗?”

“就算再看一次,我也不明白。”

这不是卷轴,不是记忆共鸣的咏唱,它的实施速度也不是那么快。

过程一定存在,不管多快。

......但他只展示结果,省略了整个过程。

拉弓时应该拉紧弦,然后射出箭矢,箭矢飞行最后击中目标,每样事物都有其因果。

魔法也一样,施法时应该呈现这样的流程......

但路德格的方法完全不是这样。

他省略了射箭和箭矢飞行的过程,结果却一样。

“不,您刚才到底......”

就连弗洛拉,在最近的地方毫无遗漏地观看了全过程,也不明白路德格展示的方法。

不,任何来到这里亲眼看见的人都无法立刻理解。

神秘?新颖?创新?这些词在她脑海中环绕。

“终于,你们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有人吞咽唾沫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学生们全神贯注,等待路德格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刚才咏唱的滚火术,速度是0.24秒,与以往记录完全不同。但同时,你们也会觉得奇怪。因为最开始的咏唱技巧不是滚火术。”

对,就是这一点。

他使用了完全不同的技巧,结果却是他期望的那个。

按常识这说不通。

“我的确使用了一个咏唱技巧。准确地说,是用一个咏唱技巧来咏唱另一个魔法。”

“用咏唱技巧来咏唱......另一个魔法?”

“那到底是什么?”

喃喃自语的学生们再次闭上了嘴巴。

“我称它为源代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