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青年太监被突然大喊大叫的病患,吓了一大跳,急忙关切问:“陈公公,您这是怎么啦?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闭嘴!不准这样叫我!”杨庆再次听到陈公公这个称呼,让他内心无比抓狂,红着眼睛大骂。
随后他便坐在床上,双手抱头将身体蜷缩起来,不停地抓挠头发,口中发出低沉的自言自语:“这不是真的,我不可能成为太监,快醒过来!”
青年太监看到,刚醒来的病患这副状若癫狂般模样,怎么喊都没反应,猜想这应该是御医所说的后遗症,昏迷醒来后不仅会失忆,甚至还会变得疯狂。
面对这种病症,不懂医术的青年太监,急匆匆离开房间,前去通知御医过来帮忙治疗。
经过一阵自言自语,杨庆稍微缓过神来扫视四周,看到房间里只剩下自己。
他无力地瘫倒在床上,目光涣散看向屋顶房梁,内心绝望地自语:“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杨庆究竟造了什么孽,竟遭到上天此等惩罚,让我成为一位太监?”
杨庆想到前世作为渣男海王,到处对女人骗财骗色的经历,心里涌起一丝释然,苦笑说:
“好吧,我确实造过不少孽,而最大的造孽工具,现在已经从裤裆内消失不见了,这也算是报应。
若我前世没触碰过最温情似水的小妹妹,亦没领略过最热情如火的大姐姐,或许作为求生欲望很强的我,即便作为太监也能苟活下去吧。”
一阵沉默后,他仿佛回想起前世的一些美妙时刻。
“带着这种美妙记忆的我,根本无法作为一个太监继续苟活下去,每活一秒都是在受罪,必须要自我了结。”
杨庆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拖着疲惫的身体,缓缓从床上坐起来,想要寻找一处可以自裁的地方。
然而他对这陌生的世界一无所知,只能从脑海里尝试去回忆,希望能回忆起,一些关于自己身体前主人的记忆,结果还真让他回忆起一些事情。
杨庆首先注意到的是,刚才所说和所听到的语言,在前世完全没听说过,他之所以能听懂,并且本能说出同样的语言,是因为来自身体原主人的本能反应。
他回忆起这身体原主叫陈小庆,是一个农民家出生的孩子,在原主6岁那年,父亲告诉他家里闹蝗灾,仅靠种田为生的家庭颗粒无收,为了能让全家活下去不至于饿死,父亲把他进献给朝廷换取钱财。
6岁刚入宫便遭到阉割,被当成一位奴才来培养,将来要伺候皇宫里的贵人,今年18岁,进宫十来年混到了太监领班的职位,除此之外,有价值的信息并不多,基本都是每天在宫中做杂务的记忆。
随着对身体原主生平记忆的逐渐回想,杨庆在受到身体残留记忆的影响,忽然察觉他内心深处,对于当太监这件事变得没有那么抗拒,这让他感到非常难以置信。
杨庆一边用前世的理智,去逼自己下定决心去自裁,一边又受到身体原主的记忆影响,觉得当个太监也不错,导致对接下来的行动难以抉择。
就在这时,刚才离去的青年太监,带领一位学究打扮的老御医,正从房门外匆匆地赶进来。
“陈公公别担心,御医来了,您有哪里不舒服,就跟御医说就行。”第一个进入房间的青年太监,担心疑似疯掉的病患,又突然发疯,赶紧抢在御医靠近之前,让他好好躺下,同时轻声安慰。
杨庆任由青年太监把他按倒在床上,内心崩溃挣扎的他,全然没有把进入房间内的两人放在眼里。
他的心思,全部陷入到内心的剧烈挣扎中,在心里抉择:我奇迹般才重活一世,究竟是就这么一死了之为好,还是继续苟活下去好?
在做这么重大决定的他,内心十分纠结,连脸上的表情也出现明显扭曲。
御医见状,以为这是在发病,走近床边抓起杨庆的手开始把脉。
经过诊断,御医发现脉搏较弱,但已恢复平稳,想来身体状况恢复得差不多,随后就伸手摸向病患的额头,来探查是否还有发烧症状。
“奇怪,脉搏体温都正常,身体状况除了有点虚弱外,并没有其它问题,恢复得挺好的啊,怎么会变成疯子呢?”御医疑惑地自言自语。
杨庆感受到有人用手指触碰他的额头,开始从内心挣扎当中回过神来,察觉额头上触摸的手指,换成了一整张手掌。
他疑惑地顺着手的方向看过去,看到是一个男性老者正在摸他。
前世的杨庆,一直很抗拒与男性有身体触碰,面对这位老者的触摸顿觉恼怒,伸手拍开正放在他额头上的手,怒声质问:“摸够了没有?”
“陈公公,这是给您看病的御医,可不得无礼,要是觉得身上有哪里不舒服,就跟御医大人说,他老人家治病可厉害着呢。”旁边的青年太监连忙按住病患的手,害怕他突然发疯暴起伤人。
“我好得很,身体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你们不用管我。”杨庆懒得搭理他们,只要别随便乱摸就行,想着先把这两人打发走,再做打算。
他内心绝望的想着:我身体最不舒服的地方没有了,你这臭老头还能让它长出来不成?
“刚才您可是在大喊大叫,像是在发疯。”青年太监不太相信病患所说的话,用略带强调的语气问,“确定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吗?脑袋痛不痛?”
“只是刚刚醒来,发现我什么都不记得,忽然想起我的太监身份,一时间接受不了而已。”听到这像是污蔑般的关心,杨庆有点生气,但没有打算浪费精力去计较,“现在我已经恢复了一些记忆,不会再出现刚才的情况,你们别管我。”
小太监听闻后长松一口气,他是杨庆的下属太监,并不想这上级出事,希望能继续跟在上级手下,凭借这次救了三公主立下的大功,以后跟着上级不说能吃香喝辣,起码能少被欺负一些,不至于总是被安排又脏又累的活。
“嗯,像你这么严重的伤,能活下来就很不容易了,失忆属于正常情况,有的记忆会随着时间慢慢恢复,有的则会永远消失。”诊断完的御医开始写药方,“经历这几天昏迷,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我给你开一副补身药,再进食一些东西,身体就能慢慢地好转起来。”
青年太监向御医躬身行礼感谢 。
床上躺着的杨庆,则是不想去搭理这两人,目光看向屋顶,又开始思考要自裁还是苟活下去。
“小庆子,小庆子,听小桂子说你醒啦。”屋外传来女人兴奋的高喊声。
话音刚落,一位身穿青绿色的长裙,胸前用淡黄色锦缎裹胸,长得眉清目秀的年轻女子,小跑着进入房内,她看到昏迷多日的杨庆已经苏醒,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回桃儿姐的话,我发现陈公公刚醒过来,就按照您之前的吩咐,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您。”青年太监,邀功似地抢答,“刚刚御医已经检查过,陈公公身体除了有些虚弱外并无大碍,好好补补就行,只是受到这么重的伤,难免会失去记忆。”
名叫桃儿的女子,听完名叫小桂子的青年太监汇报,恭敬对着御医行礼感谢。
“太好了,小庆子你还活着,我可担心死你了?”桃儿显得很是开心。
“你谁啊?”杨庆用不耐烦的语气问。
桃儿愣了一下,随后大怒,边撸袖子准备揍人,边骂道:“好你个没良心的小庆子,亏我平时对你这么好,竟然不记得我是谁,哪怕你是失忆忘记自己的姓名,也不该忘记我。”
“桃儿姐啊,这事真不能怪陈公公,他不仅忘记大家,连他是太监的身份都忘记了,刚刚才回想起来,还一时无法接受在哇哇大叫呢。”旁边叫小桂子的青年太监,连忙伸手去拦住打算揍人的桃儿。
“没想到你连这都忘了啊?”桃儿心中怒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同情,她略带哭腔说:
“看来记忆受损真的很严重,也对,毕竟为了救我们家三公主,受到这么严重的内伤,能活下来就好,忘记我的事就不怪你了。”
桃儿抹去眼里的泪花,挤出一丝笑容说:
“既然如此,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吧。
我叫桃儿,是三公主殿下身边的贴身丫鬟,平时你都叫我桃儿姐,我们算是在宫里一起长大的亲人。
你叫陈小庆,之前负责在三公主庭院里做一些杂活。”
“这位是小桂子,是你5个直属手下之一,可惜另外四个,都在前些日三公主遇袭的时候牺牲了,小桂子当天留下做杂务,才幸运活了下来。”桃儿指向身旁的青年太监继续介绍。
杨庆只是沉默没有回应,现在的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事。
还要不要继续活下去?才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想到接下来人生无法大展雄风,觉得一死了之会更好。
杨庆想自裁的念头,逐渐开始占据上风,开始思考要怎么自裁,可以显得不那么痛苦。
“不必担心,你可是救了三公主殿下,就算你什么都不记得,想必我们善良的三公主,也愿意把你继续带在身边。”桃儿出言安慰。
看着依旧脸色凝重,心不在焉的杨庆,桃儿继续安慰道:
“三公主一直没来看你,并非不想看你。
只是下个月就是她的成人礼,以她的高贵血脉,肯定能成为一名修炼者,如今正在和陛下请来的仙师学习修炼知识呢,若是有空,她肯定会来看你的。”
原本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杨庆,在听到“修炼”“仙师”的时候,脑袋瞬间清醒过来,表情从原本像死人一样的麻木状态,瞬间活了过来。
“蹭”的一声,直接从床上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