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陈坤退出门口,教习有些疑惑,在他的记忆中,馆主从未如此对待以往记名弟子。
正欲张口,馆主却先道出:“这小子倒是个谨慎的性子。”
许教习更疑惑了。
“方才我以劲力探知,这小子气血充沛,皮膜紧实,但是对劲力毫无所知,应是练皮大成了。”馆主轻笑着拍着桌面。
“他家境贫寒,怎么可能短短数年就练皮大成。”教习颇为惊讶。
“年轻人有点机遇造化再正常不过。”
“可如果是其他武馆?”教习疑道。
“是我白鹤馆的根基,练得还不错。”
“再说了,区区练皮,这武馆还翻不了天。”馆主端起桌边的热茶。
“至于这弟子嘛,先磨磨性子,让人查查根底,老三马上就回来了,说不定还能用的上。”
“总督新任,山雨欲来风满楼,这靖海城将是这大离旋涡的中心,自此将是多事之秋啊。”馆主抚须微微一叹。
从今天起,所有弟子每月可多领三份大药,如有进境快速的弟子及时上报,重点培养。”馆主沉声说道。
“是。”教习拱手回道。
这边陈坤一人与小厮退出正厅。
今天总算是拜师入门,待明天就可以正式到武馆练武。
在院内穿梭,陈坤有些惴惴不安,想起刚才馆主笑意盈盈的目光,身上的气血即使收敛到极致,可总有一种被馆主全身上下看通透的感觉。
面对这样的看起来柔弱放松的馆主,全身气血却丝毫运转不起来,一股完全反抗不得的想法充斥于脑海。
让陈坤心神激荡,对强大的欲望越发强烈。
环视一圈,陈坤不敢在这内院久留,武馆的规矩森严,如果乱走惊扰到内院的家眷,违反武馆规矩不说,终归是不好听。
顺着原路往回走了一截,陈坤按着馆主的意思前往库房,
又是走了几个院落,库房在武馆一个偏僻的角落,角落里面有一栋不起眼的小院,小院用青砖堆砌密封,没有一个出口。
顺着砖墙蜿蜒前行,库房门口出现在陈坤面前,人腿高的门槛边放着一张方桌,桌后一个瘦小干瘪的老头翘着双腿架在桌上,正拿着一本书细细的看着。
老头满脸褶皱,头发却是青黑,许是手里的文章看到精彩处,鼻翼翕动,满面潮红。
直到陈坤走到身前,才动了一下眼角。
“康师傅,小子过来领取大药。”陈坤手持馆主的木牌往前递出,
康老头有些意犹未尽的收起手中的书籍,眼尖的陈坤在老头收入怀中时看到卖油郎、寡妇等字眼,神色不动。
老头有些不高兴的讲到:“大药领取都是在月末,怎么的,你是不懂规矩啊?”
“弟子是新进记名弟子,蒙馆主厚爱,特赐沸血散大药三份。”
“这是馆主手牌,请过目。”
将木牌正面放在老头眼前,色如玄铁的木牌上刻的字体刚劲有力。
老头干瘪的面庞陡然挤出一朵菊花来。
“早说嘛,随我来随我来。”
干瘪的老头收拢双腿,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随着老头迈入库房,入目所见十数层高的木架分门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地面青砖一尘不染。
老头在其中一座木架上拿起三包大药。
“这沸血散大药,不知你用过没有啊小兄弟。”
陈坤回道:“未曾用过,可有什么忌讳?”
老头子揪了揪下颚稀疏的胡子:“看来你也是刚刚突破练皮大成,这沸血散呐可是强血凝劲的上好宝药,院中豪门子弟我都认得,看你这穿着也不像大富之家,能在这个年纪突破到练皮大成,也难怪馆主对你另眼相看,老头子守这库房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干瘪老头啧啧称奇。
陈坤面色陡然一变,这才知晓自身底细早已被馆主看透,不然也不会赏赐这突破练肉境的大药。
老头自顾自说道:“至于这沸血散只可外用,千万不能内服,如果内服后果不堪设想,用小火将其熬煮成泥,静置三个时辰以上,切记一定要外炼之后再敷用,辅以站桩效果最佳。”
“小子谨记,多谢康师傅指点。”陈坤一脸真诚。
老头子歪着头看着陈坤,手指头在衣角下面轻微的摩擦。
陈坤一看顿时心领神会,在怀中摸出一个银元递上。
“康师傅辛苦了”。
康老头摩挲着银元上的皇帝头像叹道:“倒是小看你了,如此大气是个懂事的小伙子,以后要常来啊。”
拜别康老头,陈坤走出小院,连连摇头。
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一家武馆都是如此,这世道更不用说了。
也曾听闻这康老头与侧门老陈都是武馆高层的内亲,吃拿卡要样样精通。
陈坤在武馆这边暂且不提。
海鲨帮。
西城,回隆街,仓库。
七八条精壮汉子分立各处,均是低头听着上位头目的咆哮。
砰!琉璃玉串撞在柱子上化为齑粉。
“废物东西,现在是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招惹海鲨帮了。”将心爱的玉串摔碎以后,胡爷突然有些后悔。
“找到人没有?”胡爷朝身前一人吼道。
边上小弟回道:“堂主,这在周边问了不少人,那些贱民什么也不知道啊,倒是听说癞麻子的黑铺被人吃了。”
“真是一群废物!要你们何用。”胡爷站起身来往下走动。
立在地上三片白布铺盖的尸体前,胡爷腮帮鼓动,转头向一旁阴暗处问道:“薛六,他们是怎么死的?”
仔细一瞧,一个赤着上身的年轻人躲在阴暗处,嘴里好像嚼着什么东西不停翻动,手里的一把匕首上下转动飞舞,拉出一道道残影,在微弱的灯光下闪烁。
“回来的时候已经看了,前两个死的很快,都是一击必杀,杀人者力道刚猛远超练皮境。
只有龅牙是被活生生踩死的,脖子上全是黄泥带着河砂,而这种河砂只有西城河边上的人才有。”薛六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胡爷眉头一展:“那就是与龅牙有仇了?龅牙最擅察言观色,遇到得罪不起的惯会逢迎,脚下带泥想必也不是什么高人。”
薛六将口中之物吞下,淡定说道:“也不一定,或是真遇到其他高手遭了池鱼之殃。”
胡爷眼神闪过冷意喝道:“带人去查,把这个人揪出来,探探底细,真要是那些泥腿子,我要让他生不如死。”
“是”
薛六眨眼间从阴暗处消失不见,只有其声回荡在这仓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