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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墨色珏

望着夕阳渐渐没入地平线,直到完全消失,昏黄的霞光也一点点隐入暮色,天空变成一片漆黑。

卫澈与马可波罗并排走着,这已经是两人离开客栈的第六天,虽不知走了多远,但可以看到周围的环境有了变化,连绵的沙丘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则是沙土混杂的戈壁滩,四周的山丘也多了起来,干裂的土地出现了一些顽强生长的植被,天空中偶尔也会有鸟飞过。

离开沙漠,也就意味着离长城不远了。

一股微风吹到卫澈的脸上,他忽然感到一阵凉意,重重的打了个喷嚏:“波罗兄,今天天色已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嗯,刚好我也累了。”

两人来到一处背靠山壁的地方,放下行李,又找来了一些枯枝腐叶,在地上生起了火。

卫澈添了一把木棍,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火焰也大了起来,火苗窜的很高,寂寥漆黑的夜里,这小小的柴堆的熊熊烈火发出的光芒极其耀眼。

两人简单的吃了些东西,靠着石壁休息,火堆的暖意让他们昏昏欲睡,眼皮越来越重。一些蚊虫被火光吸引,在他们头顶飞来飞去,嗡嗡作响。

“好多虫子啊……波罗兄,把火灭了吧?”

马可波罗抬头看了眼天空,今晚乌云很重,完全看不到什么星星,整个天地都是漆黑一片。

“那可不行啊,这火整夜都不能灭。”

“啊?为什么?”,卫澈有些奇怪。

“灭了火,魔种就会出现,你难道忘了吗?”,马可波罗淡淡说道,“戈壁滩这种地方魔种数量很多,生性凶猛残忍,它们很喜欢吃人的肝脏,落单的人碰到魔种最后连骨头都不会剩下,但它们却很怕火,只要有火的地方他们就不敢乱来……”

马可波罗双手枕着脑袋,盯着天空自顾自地说着。

他脑子里出现忽然出现了一些文字,他们整齐的被撰写在一页页泛黄的纸上,上面记载着远行的旅行家需要的一切,丰富的经验、冷静的思考、以及……足够的勇气。浩瀚的知识就像记忆一般刻在这些文字里……这是一本饱经风霜的旅行家笔记。

紧接着,他仿佛又看到了另一个人,是一个有着蓝色双眼的男人,戴着和马可波罗一样的黑色羽毛礼帽,留着浓密的胡须,说着听不清的话语……

翌日。

清晨时分,阳光穿过云层洒向大地,笼罩戈壁一整晚的寒雾被逐渐驱散。

马可波罗睁开眼睛,浅睡一夜的他此刻恢复了不少体力,他起身走到附近的悬崖边,驻足四下眺望,忽然发现远处的一个隘谷里飘着黑烟。

“前面好像出事了。”,卫澈站在他身后,睡眼惺忪的说。

马可波罗咧了咧嘴角,眼里忽然露出一丝精明的光:“反正是顺路,我们过去瞧瞧,说不定能捞到什么好处。”

两人快速收拾了一下行李,顺着陡峭的山坡往下走。戈壁不同于沙漠,地形并不平坦,到处都是峰峦叠嶂的山丘和沟壑,沙石形成的山体因长时间受到狂风摧残,已经风化得不成样子,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坍塌。

好在黑烟升得很高,两人凭着黑烟指引方向,很快就来到了隘谷入口。

隘谷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崖壁,往两侧延伸出近千里绵延不断的山峰,陡峭无比,唯一能通过的地方,便只有眼前这条不到十米宽的大路。

“黑烟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卫澈说。

他抬头看了眼四周的景象,面对气势磅礴的山壁,和顶端处浓雾弥漫的山峰,心里下意识感到一丝震撼和恐惧。

马可波罗点点头,脸色略微有些凝重,他发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混杂着血腥味儿的特殊臭味儿,但随即脸上又闪过一丝喜悦。

“老爹的笔记果然没错……”

他抬起头目视前方,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好了准备,接着便加快速度大跨步的朝着山谷内走去。

“诶!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

两人进入谷中,一直走出七八十米远,那黑烟的尽头便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那是一个已经熄灭的火堆,黑烟和臭味儿的来源就是它。

再近一些,映入二人眼帘的便是满地的尸体。

根据倒塌的马车和散落的货物来看,遇难的应该是一支商队,相比先前在沙漠里那支商队规模更大,所以场面也更惨烈。

整条路面铺满了人类的尸体,死相也大多被啃咬得残缺不全,且一直延伸出十几米远,鲜血将地面染得发红发黑。

除了人类,地面还有一些魔种的尸骸,看样子应该是蛰居在附近的魔种袭击了商队。

卫澈见到这一幕,眼前一黑,直接觉得天旋地转,一股酸水从胃里直冲到喉头:“这……呕……呕!”

“看样子已经有段时间了……”

马可波罗也被这扑面而来的腥臭味儿呛得不行,只好拉着卫澈强行往前走,小心翼翼的穿过尸堆,目光却不断地在地面徘徊,

“不行……呕!!”

“先别呕了,我们是过来捞好处的,快看看有没有什么宝贝,速战速决,免得待会儿那些魔种又回来了……”

马可波罗忽然眼前一亮,松开卫澈,朝着一旁打开的货箱走去,蹲下身一顿翻找。

卫澈则是被吓得双腿发软,虚弱不堪,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扶着石壁止不住的干呕。

“玉石?”,马可波罗从箱子里撵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石头,放在阳光下仔细瞧了瞧:“原来是块琥珀,呵,这种精品还真是少见啊……”

“留个纪念吧。”,马可波罗将琥珀放进口袋,又低头看了一眼散落一地其他精美的良玉宝石,若是放在繁华的城市,这些东西必然都是价值不菲的宝贝,而对马可波罗来说却好像一文不值一般。

他站起身,四下看了看,发现这支商队似乎是专门进行玉石贸易的,除了这些石头没有别的东西,一些丝绸、金币之类的硬通货,他更是看都不看,丝毫不感兴趣。

“还以为能搞到点好东西,白跑一趟……”

马可波罗一脸失望的耸了耸肩,刚准备转身,余光瞥见远处的尸堆中一道微弱的紫光一闪而逝。

“那是……”

马可波罗微微一惊,怔怔看着那道身处尸山血海、发着诡异微光的东西,直觉告诉他一定不简单。

他放缓呼吸,慢慢走到了那道诡异光团的位置,光源被握在一具人类尸体的手里,他弯下腰,伸手拨开尸体的手掌。

藏在其手心的东西,是一枚墨色的珏。

从中央的轴心开始,向四面延伸着细纹,周身篆刻着古老的铭文和微小的图案,乍看之下像是一幅壁画。

他将这块珏捡起来,入手微凉,明明不具备发光的原理,但却浑身散发着妖异的紫色微光,隐隐间让人感到一阵心智迷乱。

就在他分神的当子,紫光陡然增强,伴随着一阵电击般的麻木感,数道细长的紫色光纹从他手心扩散,似病毒般向上攀爬延伸。

马可波罗心中大惊,但他此刻却无论如何也松不开手,眼睁睁看着光纹以极快的速度冲向他的全身。

一股寒意席卷全身,眼前那股诡异的紫光缓缓聚集成一团,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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