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澜闻言,微微思索。
她方才借着崔景与李节,司南二人说话之时,特别留心观察过。
那些凑在世家公子小姐身边倒茶的侍者,面上神情无一不是认真专注地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且时不时还会装作无意般地问几句。
联合李节所答,城中茶楼所开时间,皆在一年前。
可见如果她猜得没错,这应该是一个庞大的获取情报的组织网,而所谓的东家,应是最高上司。
能在京城悄无声息,连自己手下都未觉察的情况下扎根,当真令人好奇,这东家.........是何许人也,也该让手下人去着手查查了。
也只是失神一会,温热的茶水已经凉了,她装作无意的放下茶杯。
她压低声音道;“你们说,这京城中此类茶楼的东家,会不会,皆是一人?”
曲江澜清冷不染纤尘的脸庞,此时笑眼盈盈,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又令人开心的事情。
李节闻言,眸中一亮,回道:“别说,这个或许真有可能。”
司南则注意到,曲江澜刚放下的杯子中,茶水已经凉了。
便拿起自己手边的茶壶,又拿了一个杯子,给她倒了一杯还尚存余温的茶水,随后推到其右手边上。
曲江澜注意到后,投以礼貌一笑,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小口。
适时,只听上来的那处地方有一阵小小的轰动。
曲江澜猜测;“可是那‘东家’来了?”
“嗯,八成是他。”李节理所当然应道。
“希望此处,莫要让我失望。”
司南不知她为何这么说,但却应道:“不会的,会来这里的人,无论公子小姐,墨客文人,肚子里多少都是装着墨水的。”
“如此说来,那我特会可要好好赏鉴一番,才不负来此一道。”曲江澜淡淡地笑道。
那阵轰动不过顷刻间,便消失殆尽。
大多数的人回归到自己的位置上,来凑热闹的人则在边上站着。
“刚刚坐上主位的男子是叫什么名字?”
“这位是‘东家’,名唤白矢。”
细微地谈论声传入曲江澜耳中。
她在心中默念着白矢这个名字,打定主意,回去便让人去查查此人来历。
耳边传来杂七杂八的声音,却并不干扰她听有用的信息。
自从死过一次后,她的感官都大幅度提升了不少,也有可能是因为这副身体不是她的吧。
李节一时兴起,向两人问道;“你们说,这次开头的是辩论还是以物为景写诗呢?”
司南答道;“许是以辩论为首吧,之后才好引进写诗之兴。”
李节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认同地点点头。
也就不过一会儿的时间,那边当真就出了辩题。
一人开口宣布道:“今日的试题,在座的诸位可听好了;论——何为诡辩。”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露疑惑。
那人没有给出过多的解释,将辩题公布后,便退了下去。
一书生不解题意,向主座上的“东家”问道。
“敢问白公子,诡辩为何,可否释意?”
在座有不少人其实都想这么问,但碍于面子,才未问出口。
白矢语气似是嘲弄般的道;“若是回答了阁下的问题,岂非是等同于说出了结果,那这论,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说完,书生的脸色可见是红了不少,也不知是因为自己问出如此问题而羞,还是因着对方的语气而怒。
白矢;“想好了便可以上来谈论自己的见解,各位请吧。”
他不知自家主子心中打着什么算盘,今日的辩题竟如此之难。
而且,主子都没有写下什么给他参考,这让他如何辨别他们的回答是否符合题目啊。
白矢简直要怀疑自家主子是不是一时闲得无聊,所以这才要折磨他。
“小江,你觉得这该如何辩论。”李节在桌上随手抓了把瓜子,边嗑边问。
曲江澜;“……”
她当真不知自己跟“小”字搭得上边,顿时无语。
不过现在并非是去思考这个的时候,她轻声道;“像这般释意一词,倒是简单得很,举个例子说明即可。”
李书;“啊?竟是这样吗?”
曲江澜;“否则李兄以为呢?”
李节;“……”哑口无言。
司南话时出声请教道;“诡辩中的诡可是诡谲莫测之意。”
曲江澜;“是了。”
司南;“那可就不好办了。”
曲江澜淡笑道;“怎会,这个当真简单得很。”
司南微微皱眉,犹豫片刻,还是好奇询问道;“何出此言?”
曲江澜正色道;“我方才说过举例说明,你可以讲一个有关于诡辩的故事,然后从这个故事中取出一点,结合故事大体矛盾之处,即可是诡辩。”
司南展眉;“我还是未明白,不过还是谢谢小江为我解答。”
曲江澜;“……”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便有人跃跃欲试。
“诡,乃是诡谲莫测之意,而诡辩便是一个问题有多种方式去辩论,请问是也不是?”
他们这边听完后,司南立马便迫不及待地向由江澜问道;“他说的可对?”
曲江澜反问;“司兄觉得呢?”
司南;“辨别不了。”
曲江澜;“司兄觉得分辨不出,那他所言,又怎可能是对的呢?”
李节也道;“是啊,他所言,半点信服力也无。”
……
曲江澜后半个时辰就默默听着,一言也未发。
她觉得,他们的回答无一符合自己心中所想。
即使说得再激烈,也未能搭得上诡辩一词,而且一个个的,越论越偏题。
而后,她终于忍不住了。
不过曲江澜并未上去,只单单坐着。
“敢问‘东家’,这辩题既是“东家’所出,那么可容我问个问题?”
她平缓的声音传入在座每人的耳朵中。
白矢将目光看向她,他一开始便注意到这个气度非凡的少年了,只因对方的容貌与气质实在难以让人忽视。
不过有一点,他很好奇,对方是什么来头,坐的竟是那人的位置。
更何况,实在是过于眼生了些。
白矢;“请问。”
曲江澜;“那便请你听好了,以前有这么两人,一个人很干净,另一个人很脏。
如果请他们沐浴,他们中间谁会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