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吊绳子只能晚上焚烧,吃完午饭,师徒回宅子睡觉去了。
晚上要干大活儿,积攒体力,一觉闷到了天黑。
外面咣咣砸门,马强翻身下床,天色已经浓黑。他去另一个厢房推醒师父,文才揉着眼坐起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两人都有点懵,不知不觉睡了这么长时间。
到前院开了门,进来的钱老板和账房李先生。钱老板急着说:“老李去镇子外查访作恶者,得到了一个重要信息。老李,和两位师傅说。”
账房先生道:“咱们相邻的后山屯前几天刚刚死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是上吊死的。”
文才还没睡醒,懵懵懂懂问,“完了?”
钱老板急着说:“文师傅,你不是说过吊死鬼要抓交替吗?”
“我说的吗?哦,是有这么一种说法。”文才撮着牙花子。
账房先生道:“我到佃户里明察暗访一圈,没发现心怀不轨之人。顺带调查出这么个情况,有女人上吊自杀。”
钱老板嚷嚷:“我就不明白了,后山屯离着咱们十几里地,死了这么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为什么会找到我们家呢?”
“是啊,可说呢。”文才一脸懵。
钱老板急眼了:“我说文师傅,你怎么回事,没睡醒吗,怎么一问三不知。”
马强在旁边赶紧道:“先前咱们不是都分析过吗,你们钱家有内贼,是内贼把吊死鬼引来的。”
钱老板脸色一下就沉了。
马强心说,我管你爱听不爱听的,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他清清嗓子道:“钱老板,情况已经明白,这件事不单单只有一个女鬼,还有人的同谋,在引狼入室。此人极大可能藏于你们家后宅,当然了,具体是不是,目前只是猜测。”
钱老板背着手转两圈:“我就想不明白了,十几里外的后山屯,内贼是怎么过去的?来回几十里山路,要把女鬼带过来……我们老钱家这些天并没有哪个女眷离开家出门的。”
文才道:“此言差矣,想把女鬼招来不一定非要过去。后宅关起门来做法,也能召唤恶鬼。”
账房先生眨眨眼:“那得多大的功力?后宅的夫人们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做到这种事?”
文才一时语塞。
马强清清嗓子:“到底是谁咱们慢慢查,先把绳子烧了,解决了吊死鬼再说。要不然她晚上还会来。”
“对,对。”钱老板赶紧说:“先处理绳子。”
文才让大家稍等,他回屋拿了随身褡裢,挥挥手:“头前带路。”
四个人趁着夜色来到钱宅。后院亮着火把,柴房门口站着四五个大小伙子,全都严阵以待。
见主家到了,有人打开柴房大门,几个人进去小心翼翼抬出箱子。上吊绳就藏在其中。
文才吩咐钱老板,找附近找一个僻静之所,他要主持烧绳子,整个过程里可能会非常危险,不允许闲杂人等围观。
钱老板和账房先生,又叫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家丁心腹,抬着箱子出了院子。绕着墙到了后面,这里有一条小河沟,夜深人静,光线很差,周围密密蓬蓬都是杂草。
文才对这个地方很满意,让人打开箱子盖,里面的红色包裹还在,他指挥马强拿出来。
马强真是不愿意,可这里没有比他更适合干这个活儿的,硬着头皮过去,从箱子里拿出红色包裹,按照文才的指示,小心翼翼解开外皮。
文才让家丁点燃火把,火苗一下窜起来多高,文才接过火把,烤的脸都生疼,过去就要烧绳子。
马强蹲在地上没有动,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红布里面,文才踢了一脚:“让开!别妨碍为师做法。”
马强抬起头,惊愕地说:“绳子没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全都往上凑,一起看过去。红布包裹里空空如也,绳子果然没了。
“绳子呢?”文才大怒。
马强被问乐了:“我怎么知道,刚才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在这儿看着,里面是空的。再说了,我要那么个臭绳子干什么?”
大家互相看看,账房先生反应很快:“那个内贼!”
他见众人还蒙着,马上解释:“内贼偷着进柴房,把里面的绳子偷了出来。”
马强摇摇头:“可能吗?进柴房,打开箱子,解开包裹,拿出绳子,再按原样封存?这人脑回路真够他娘的新奇的。”
“哎啊不好!”文才大喊一声:“没了绳子,女鬼就没了约束,可能已经来了。”
钱老板就跟弱智一样,脑子都不转个了:“来哪了?”
“去后宅。”文才说。
账房先生也反应过来:“东家,赶紧回去看看。”
众人正待要走,就见一个人一阵风先跑去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正是马强。
马强意识到了不好,情况危急,再这么慢吞吞的回去,说不定得死几口子,得赶紧跑回去。
几个人都傻了,现在只能看到马强的背影,全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小子真快啊。”钱老板夸赞:“文师傅,你真是名师出高徒。”
文才知道马强的身体被打通了经脉,没想到会这么强,嘬着牙花子很是有些嫉妒。
“东家别夸了,咱们赶紧跟上。”账房先生让家丁搀着钱老板,一起急匆匆往回赶。
很快到了外墙,马强想都不想踩着墙面纵身爬上去,一直到了墙头。举目四望,果然看到一处院落有隐隐的黑烟。
月光阴森,有乌鸦飞舞,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怪异的鸟叫。
马强蹲在墙头,浑身冷嗖嗖的,来不及多想,一个纵跃跳下,直扑院落。
他很快赶到,翻身过墙,此时黑烟还在,可看不到吊死鬼。马强快步来到窗前,点破窗棂纸往里看。
这是女人的房间,地上躺着两个老妈子,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怎么的,直接昏迷。
一个木头凳子摔在地上,再往上看,一个女人吊在房梁上,不知多久了,鞋掉在地上,双手下垂,整个人随着绳子在缓慢转圈。
这一瞬间,马强忽然感觉奇寒入骨,身体动不了。想进去救人,也有意识,就是动不了,像是做梦魇着了。
一个冰冷的东西贴在身后,如同大冰块,寒气滋滋往身体里钻。
那东西也不说话,就是不断的往外喷寒气,马强咬着牙,脖子青筋都起来了,努力想动就是动不了。
屋里上吊的女人也不知死没死,每一秒钟都极其关键。
我日……马强在心里大吼,艰难对抗梦魇,努力抬起手,终于握住腰间的匕首。今天晚上他怕出事,刀鞘都没带,就这么挂在裤腰上。
他一只手握住刀刃,猛的往下一拉,一阵钻心的疼痛,划破长口子,出血。
随着剧痛,马强意识更加强大,抓住这千钧一发的机会,猛的回头大吼:“去你娘的!”
手心的血泼出去,后面是什么没看清,但感觉上授信的血全泼在了上面。
那东西如同一阵黑烟迅速退去,烟里带着女人凄惨的叫声。
一声长嚎,让人头皮都炸了。